第九章：离世

那是在修治过完生日的一周后，母亲，去世了……

  她是那样悄无声息离世的，谁都没有在那时陪在她身边。当这个消息传达给我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可我还是想抓住那最后一抹光，“哥哥呢，他在哪？”“小，小姐，您，您还好吗？”英子的声音在颤抖，恐惧地盯着我，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吧？！但我已经全然不顾了，我第一次对英子大吼，“哥哥呢？！回答我！！！”“在在，在夫人房间里。”英子连忙回答，一脸惊恐。我就那样，神情恍惚走了过去，当我来到母亲的房间，终于意识到了，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也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而是和往常一样的早晨，有人留在了昨天……

  母亲已经不见了，修治坐在床边，静静看着面前那整齐的床铺，一身灰黑色的条纹和服，似乎刚参加完葬礼回来，整个人似乎十分疲惫，“小璕来了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太平淡了……“哥哥，母亲呢？”良久，我挤出一丝笑容问。“……”“母亲去哪了？哥哥，你说话啊！”我几乎是在哀求了，感觉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可我依旧挂着笑容，“我的御守还没送出去呢啊，哥哥……”我紧紧抓住手中的御守……谁来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修治一直保持沉默，他站起来，缓缓走近，摸了摸我的头，那一瞬间，我手中的御守落在地上，泪水再也控制不在，母亲喜欢我笑，所以这几个月我经常在笑，我太害怕了，因此忘却了重要的一点，往往，决定自愿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内心是平淡的，因为他（她）放下了一切，母亲之前那样平静的情绪不是醒来的前兆，而是她正在放下一切，放下我和修治这最后的一个筹码……想到这，我再也无法保持微笑……我哭了，泪水一滴滴落在木质地板上……修治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他既没有承认母亲死亡的事实，也没有安慰我，他选择了最平淡的一种方式，没有让我看到母亲死时的样子，没有告诉我母亲被安葬在何处，甚至什么话都不说……我不禁想起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只要你没听见土落在棺材上的声音，死去的人对你来说仍然活着。可是你一旦听见那声音……那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因为它代表着终结……”良久，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疲惫却十分平静的鸢色眼睛……我笑了，“哥哥，找时间，带我去看看母亲吧！”“……好。”

  当时，天下着小雨，我和修治打着伞，来到母亲所在的墓园。我摆出一个微笑，将事先买好的花束放到墓碑前，“母亲，您真过分啊，连声道别都没有，我的御守都没有机会送给您了呢……”修治站在我身后，默默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母亲……在那边，您可不可以不要强迫自己笑了，已经没有人去约束您了，做回您自己吧，好么？”从今以后，让我来代替您微笑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唯一的印象便是我一直在保持微笑，而修治什么话都没说，他似乎变得沉默了……在别人面前，他依旧和以前一样，但他看人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冷了……至于我，最大的变化就是尽量保持微笑，有次，我听到几位仆人小声议论，“我发现玖璕小姐变得很像夫人呢！”“我也发现了，每次见到小姐，脸上都挂着笑容，以前的小姐和其他人一样，都很严肃！”“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她身上有着同夫人一样的感觉，明明她不是夫人的……”“噓！你忘了夫人生前的命令了？！”“……反正小姐又不在这，这件事出了她其余人都知道……”“总之别说漏嘴了，快点干活吧！”我对她们谈话的后半部分内容感到奇怪但并没有多想，毕竟，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母亲的死有蹊跷。母亲平日的确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突然严重到危及生命，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让我最不适应的，是修治现在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修治最近对我的态度变得比以往更加冷漠，甚至连平日见面时的问候都没有了，他似乎很忙，但我却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明明经常能看到他，可我却觉得与他越来越远了……“小姐，您是不是和修治少爷吵架了？”英子问。“为什么英子会这样认为？”“因为小姐最近都没有去找过修治少爷了。”“哥哥本来就很忙……现在母亲又不在了，不像之前那样也正常……”我注意到英子在听到“母亲”二字时明显愣了一下，的确，这是母亲逝世后我第一次在英子面前提起她，如果我没有异能，我一定会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但……“小姐，我先退下了。”“嗯。”我看着英子匆匆离去的背影……英子有异常，她刚才的不安与愧疚十分强烈……

  “英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