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十分混乱,所有人围成圈向里张望。我和洛衣费力挤到前排,立刻看到了令我们震惊的一幕――父亲被人搀扶着,脚下已有一大滩血迹,站在一旁的越守满脸惊恐……
“医生来了!快让开!”
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让这位身穿白衣的人进来。那人检查着父亲的情况,急忙打开急救箱取出一瓶无色药剂为其服下,暂时止住了父亲的吐血症状。
“老爷,您这是中毒的迹象,只是这种毒潜伏期应该很长,因为您所服下的一种食物与其毒性相克导致立刻毒发,目前情况还算良好,药物调理一段时间便可康复。”
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颤抖地指着越守,话语因中毒而变得断断续续,“来人…把他…给我…给我带下去!”人群顿时一阵窃窃私语,我隐约听到有人再说“刚才我亲眼看到的……”“……对,喝完那杯酒前后不超出10分钟……”
父亲和越守直接离开了宴会。我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注意到父亲旁边的一位侍女在走时似乎收到一个命令,带上了一只空酒杯……
这样啊……越守给父亲递了一杯毒酒……
我下意识看向站在另一处的修治,他脸上满是冷漠,眼神冰冷又危险,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目光转向我这边对我微微一笑,同时做了个口型――“真是精彩呢!”
果然是你干的,哥哥……青森县最有权威的贵族家主与其长子决裂现场当然精彩至极,可这是你第一次用如此狠戾的手段达到目的,母亲的离世真的让你变了很多啊……
洛衣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很镇定,她松开拉着我的手,走到人群中央,为刚才的闹剧向在场的所有人道歉,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生日宴。至于我们,在事发半小时后同另一批仆人回到了津岛家。再接下来的一周里,父亲和越守都没再露过面,后来便得到越守被送去秋田关起来的消息。
我独自一人去了后山。我只是……有点想念英子了……
英子的尸体就被埋在半山腰的某一角落,然而修治并未告诉我具体地点。我只能在半山腰四处寻找,等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不禁暗自嘲笑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幼稚了。
于是,我放弃寻找,在一片树林里靠着一棵树坐下,“英子,我来看你了,抱歉,我不知道哥哥把你具体安置在哪了,但愿在这里你能听到吧……”
我抬起头,望着几乎要被繁密的树叶遮挡住的天空,轻风吹拂着,周围一片寂静,使人多了一丝惆怅。
“你知道吗?越守被父亲送去秋田关起来了,两人在公众场合上演了一出好戏,若是你在场只怕会被吓到吧,真的特别精彩……”
我顿了顿,感觉泪水已经涌了上来又强行挤出微笑,“我不会再来看你了,等时机成熟,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一个人在这,估计会很孤单吧……”
有时我在想,如果英子没有背叛我,或许我会带她去横滨,让她在那里定居下来,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然而……
“其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越守让你放的是致命的毒药吧,你隐约察觉到母亲的病重可能与那东西有关最终以防万一擅自停下了药物,却不想已经迟了,正因为潜意识知道自己是帮凶,所以才会心生愧疚,而那些没有使用的药成了决定性证据……”
归根结底,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可即使如此……你依然是那个关心我的英子,是那个照顾了我四年的英子,真是过分啊……越守是凶手,你是帮凶,母亲是被害人更是配合者,每个人都无法原谅……可每个人哪怕是越守,我都没有恨过……从始至终,我只是做不到原谅,只是放不下……
我不知道的是,在离这不远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墩,土墩旁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菊,此时,正有一人将一只曼陀罗华插入花束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