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治院中的樱花树又开花了,只可惜今年我没有坐下来观赏的机会。
次日清晨,我正准备打开木盒的最后一道锁――其实我半个月前就到这一层了,只是当时发现这一层刻时有“3.11打开”这一内容便留到现在――圣给我打来了电话。
那边,他的语气很急切,“喂,你现在在哪?”
“在家啊,我房间里呢。”
“你先在别的地方藏起来,别让任何人看到你,我去找你!”
我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突然,两个陌生人闯入了我的房间。那两人身着白衣,手提棕色公文包,一男一女行为举止都散发出一种科研人员的气息。
“您好,津岛小姐,我们是早川小姐的老师,冒然打扰还请见量,此次前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那名女子彬彬有礼地说,她的日语很流利但一听便能发觉她绝对不是本国人,再结合她的样貌……来自西欧?络衣姐的老师来自欧洲么?
“你们想了解什么?”我保持着微笑强装镇静坐下来。
“别紧张,我们只是对您感到好奇,我是瑞·爱兰斯,这位是里切卡·格拉。”
据说,人在遇到危险时,身体会以各种方式暗示潜在危险,可能是神经变得敏感,也有可能是产生莫明的情绪……有人说,这就是所谓的“预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胡扯,可此时,我内心莫名得不安,明明对方的行为没有什么异常却总觉得自己像被某种邪恶的东西盯着无法动弹,甚至忘了用异能去感受他们的情绪。
瑞瞥了眼里切卡,理了理衣襟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们可以了解一下津岛小姐的日常作息吗?”我定了定神,“我拒绝回答。”“只是一些简单问题, 说是日常谈话也不足为过,就当作和我们谈谈心也不行吗?”“爱兰斯小姐,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值得两位好奇的,更何况,我完全有权力拒绝回答您的问题。”瑞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洛衣姐说你们的到来父亲是同意的,那也算是客人,可二位没有经我的允许就闯进来,就算是客人如此没有规矩也是难以原谅的,请二位离开吧。”
“津岛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们。”里切卡用不太熟练的日语说,他不太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我眼神一暗。
“格拉先坐不要误会,我还不敢为难贵客,但两位来访还要带窃听器是不是不太好?”
两人的表情明显僵住了,我立刻抓往这个机会,“异能力――『再见斜阳』”顿时,我控制住了两个人的情绪让他们毁掉藏在衣领处的窃听器。
“真是可惜,不要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就轻视我啊!”我笑着站起来,“二位不妨先睡一觉,一直控制着我可受不住。”说罢,两人便倒在地上。我正打算离开余光却看到一个让我震惊的东西不禁愣住了……就在这时,洛衣跑进来,她极力控制表情但脸上的讶异根本压不住。
“你,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恍惚地看着她,一脸微笑一句话也没说。洛衣上前拉住我的手,语气有些不安,“玖璕……”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老师他们或许没有恶意……”那一瞬间,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拔下发簪上的匕首刺向了她的胸口……
实验室的标志……那两人的公文包和文件袋上是实验室的标志……而这两人是洛衣的老师……呵……我不应该早就猜到了吗?父亲的默许,欧洲人的面孔,衣领处的窃听器……这么明显的答案我却完全没有或者说不肯往那个方面想因为我信任你,直到决定性的证据摆在我面前将那些幻想击碎你居然还在骗我,没有恶竟?呵,居然说他们没有恶意?!
“嘀哒……嘀哒……”洛衣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把匕首,十分不可思议,我依然一脸微笑但脸上早就升能了一道阴霾,“实验室真好啊,洛衣姐,好玩吗?玩弄我是不是很好玩啊!”我拔下匕首,看着面前这位乌发女孩,她黑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惊慌与愤恨,相反,那是一种释怀解脱的温柔目光,我怔住了……怎么可能,怎么会呢……你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吧?我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破土而出长出枝叶...
耳边传来洛衣倒地的声音,“玖璕……对不起……我原本不想伤你……”
那一瞬,心跳似乎直接骤停,当初英子死的时候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其实不想伤你……”“我原本不想伤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这么说……为什你们要让我连恨都恨不起来?!为什么你们对我的感情都那样真挚到头来却要伤害我?!为什么要用一句“对不起”来赎过你们所有的罪过?!凭什么啊?!就因为我的信任你们便能为所欲为吗?难道信任也是一种罪吗?!你们圆满了那我呢?谁来给我圆满?!
我的情绪近乎崩溃,一阵无力感袭遍全身……
“洛衣姐?”我的弱弱地叫她,没有回复……我再叫了一声,依旧一片死寂……
“……呵……呵哈哈哈……我杀人了?”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微弱的声音透露这歇斯裂底的疯狂,“是啊……我杀人了啊……哈……哈哈……”
“不,不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才没杀人,哈哈……对啊,只要她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我迅速蹲下划破了她的脖颈,“哈哈,对,这样她就告诉不了别人了哈哈哈哈……”
“不对!她还能写出来……”我惊慌失措地划破洛衣的手腕,接着又发出一阵狂笑,“这样就没人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近乎疯狂地一刀又一刀刺着洛衣,丝毫不顾及那已是具冰冷的尸体,如果这时有人闯进来,我确定自己一定会立刻扑过去杀掉对方……
这时,我注意到自己衣服上的血迹……
“这不是别人的血,这是我的,对,这是我的血……”我左手狠狠抓住刀刃用力一划,掌心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不,这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我举起匕首,一道又一道划伤自己的左臂,直到血肉模糊流出大滩血迹才勉强停手,可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疼痛,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
我疯了么……我不知道……
“这就可以了,哈,没有人知道我杀人了哈哈……没有人……”我抬起头,瞳孔骤缩,“不对,那两个人肯定听到了,不可以,不可以听到,不可以听到!”我缓缓站起身想解决掉那两个昏睡过去的实验室成员,可突然重心不稳腿一软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只听“啪”的一声,摆在桌上的木盒落在地上摔开发,出一阵清脆的歌曲……
是《樱花》……
我的视野清晰了……
音乐响了大概两分钟时我才反在过来这期间发生的一切,左手和左臂逐渐传来阵阵刺痛不断刺激着我疲意的神经,周围弥漫的血腥味引起我一阵生理上的不适差点吐出来……我杀人了……杀掉了我唯一的朋友……
那个木盒最后一层是八音盒,大概是修治想在我生日这天给我一个惊喜吧?若不是那首《樱花》拉住了我仅存的理智,我估计就真成一个疯子了……
要真成一个疯子就好了……我上前将盒子扣住放回桌上,音乐声戛然而止。
“已经不需……”我想……是啊,已经不需要了……
墙上那幅充满生机的花海格外刺眼,仿佛就在昨天洛衣才刚送我这幅画留下了美好的祝福……我走近将画取下,真美啊……下一秒,那片花海被撕的粉碎……
镜子上映照出我的身影,定眼一看,淡粉色的和服上满是血迹,原本整齐的头发凌乱不堪,血液沿着手臂一滴滴落下,紫粉色的眼睛空洞没有神采嘴角却在微微上扬……
――“小璕……如果有一天 ,你到了不得不杀人的地步,你会怎么做?”
修治的声者回响在脑海中,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不会手软“么?不,这不是关键,当时我的回答不是内心真正的答案……
“我会害怕啊……”我仰起头修正着当时的答案,“会害怕到崩溃,忍不住大哭一场,但……”但在今天,我全程一滴眼泪也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