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依旧孑然一身,而他们二人却宛如比翼鸟、连理枝般恩爱。我去又有何用呢?难道要眼巴巴地望着他们两个如胶似漆、情意绵绵不成?”尘忆楦的话语中饱含着一缕酸楚,恰似一棵酸涩的青梅,令人闻之不禁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尘岚曦心中清楚三弟和霜弟之间的爱恨情仇,但他不愿多管闲事,故而选择装聋作哑。然而,每次看到他们如此恩恩爱爱,不知为何,内心总会涌起一股烦闷之情,恰似一团乱麻在心中纠结缠绕。
岚曦那张平日里总是冷若冰霜的面庞上,此刻竟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他暗暗叹息一声,仿佛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走这一遭吧。”听闻此言,尘忆楦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宛如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哈哈,原来大哥也终于按捺不住要出山啦!莫非是实在看不惯那两人了?要不干脆大哥此次下山也给自己寻觅一个伴侣吧,如此,便不再孤独寂寞了。”
尘岚曦出门时,与尘忆楦擦肩而过,他斜睨一眼,冷嘲热讽道:“你不也一样,有何资格说我?你明知我对此毫无兴趣。”
尘忆楦嘴角带笑,回应道:“我和大哥有所不同,我已有心有所属之人,不过他尚年幼,待他长大后再做决定。”
尘岚曦并未答话,头也不回地朝院外走去。尘忆楦见状,急忙跟上,一同下山。
尘岚曦的步伐如疾风般匆匆,而尘忆楦却如蜗牛般不紧不慢,左顾右盼,害得尘岚曦走走停停,频频回头等待。正当尘岚曦再次停下,准备怒斥时,却见尘忆楦眼睛一亮,望向对面。原来,一位手摇折扇的公子哥儿正朝尘岚曦走来。尘忆楦暗自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
“尘忆楦,你能不能走快点?莫不是想饿肚子?”
“这位小美人,因何动怒?”少年的声音传来,他端详着面前这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只见他身着浅淡鹅黄的长袖衣衫,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肌肤白皙娇嫩,如羊脂玉般温润,一头如墨的秀发,只用一支浅翠色玉簪半挽在脑后。
尽管身材高挑了一些,但好在并没有自己高。苏玉梵心中正这般想着,却冷不丁地与对方的目光相对。只见对方偏转过头,那如柳叶般细长的双眉下,是一双毫无感情的金色双瞳,正冷冷地凝视着自己。那张干净而冷清的面庞上,隐隐透出几分怒意。薄唇轻启,本以为会听到他斥责自己是个纨绔的公子哥儿,然而,从那张嘴里吐出的,却是几个绝情的字:“你瞎?我是男的。”
尘忆楦见此情形,心中暗自庆幸大哥的矛头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别人身上,正憋着笑准备看戏呢,却听到自己的大哥竟然难得地骂别人瞎,顿时憋不住了,侧过头去,笑出了声。
“笑什么?若不是你走得如此之慢,怎会遇到这个有眼无珠还挡住去路的家伙?”
听到尘大哥这般说自己,尘忆楦赶忙憋回笑容,可眉眼间仍有笑意难以掩饰,口中应道:“是是是,岚曦哥说的是,都怪我。”
苏玉梵这才留意到尘忆楦,只见他一袭胜雪的白衣,灰白的外衫如同流云般随意地披在身上,眉目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瞳仿若蒙上了些许白色的轻纱,使得那眼瞳看上去宛如变成了灰色。与另一个人相较,倒是旗鼓相当,只是……个子似乎高挑了一些,看上去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截。而且,眉目间也增添了几分刚毅,相比之下,倒是不如刚才错认的那位温润了。苏玉梵心中这般思忖着。
尘岚曦见他满脸堆笑,心中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强压着心头的烈焰,板着脸嗔道:“你还不快滚?我可要自己走了,遇到你这慢如蜗牛的,已经够让人气得七窍生烟了,还碰到个有眼无珠的。”
再次被骂作眼瞎,苏玉梵本欲赔礼道歉,怎奈人已如黄鹤远去。尘忆楦倒是没有离开,驻足端详了一下苏玉梵,正欲转身离去时,却被苏玉梵叫住:“这位公子……在下苏玉梵,适才冒失了,还望公子代为向令兄赔个不是。”
尘忆楦微微一笑,婉言道:“这恐怕爱莫能助,兄长他向来很少动怒,我若在他怒发冲冠之时鲁莽行事,恐怕……不过,你这冒冒失失上前称呼他小美人……恐怕我也难以替你说好话,毕竟兄长他素来厌恶轻佻的纨绔子弟,而你倒是样样俱全……”
苏玉梵又不愚笨,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与其让他代为转达,不如自己亲自登门谢罪。恰好自己对他兄长颇感兴趣,借此良机,正好结识一番。
“那你们住在何处?下午我必定登门拜访谢罪。”那人嘴上虽然说得诚惶诚恐,可眼神中却难以掩饰笑意,恰似一只狡黠的狐狸。尘忆楦亦微微一笑,将住处告知于他,便匆匆去追尘岚曦了。
尘忆楦深知,这无异于引狼入室,然而,若能让岚曦哥心情稍佳,总好过他目睹其他兄弟皆有人陪伴,而自己却形单影只。
尘忆楦奋力追逐,终于赶上了前方的尘岚曦。两人匆匆买完东西,马不停蹄地赶回山上。用过餐后,尘忆楦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在山下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给尘皓霜听。尘皓霜听完,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像两颗明亮的星星,信誓旦旦地对尘忆楦说:“撮合他们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尘忆楦不禁汗颜,提醒尘皓霜道:“你先别激动,万一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呢?”
尘皓霜一听,立马翻身坐起,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管是不是,问一问就清楚了。如果那苏玉梵也有此意,我一定会帮他如愿以偿的。”尘皓霜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二哥,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会帮忙。
尘皓霜继续说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苏澄他还小……”
尘忆楦怎么也没想到尘皓霜会这样说,顿时愣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多谢霜弟。”
尘皓霜说完,便起身走出了房门。尘枫寺在一旁安静地看书,将这一切都听在耳里,不禁笑了笑,对着尘忆楦说道:“霜儿真是个孩子气的人啊。”尘忆楦也笑着回应:“是啊,可正是因为他有着孩子般的纯真,你才会对他如此纵容。到最后,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他。”
尘忆楦与他聊了几句,便转身回房了。
尘皓霜走下山来,忽见一位公子提着些东西,正欲上山。尘皓霜赶忙叫住他,询问道:“公子可是苏玉梵?”
苏玉梵见眼前之人一袭黑衫,墨发高高束起,用蓝色发带固定在脑后,面容如少年般俊秀,眉目清朗,仿若从画卷中走出的仙人。他虽不识得此人,但还是如实答道:“正是,你是何人?”
尘皓霜上前接过他手中之物,笑着自我介绍道:“我乃岚曦大哥的四弟,尘皓霜,‘皓月当空’的‘皓’,‘霜降雪落’的‘霜’。”
苏玉梵微微一笑,问道:“‘陈’可是‘陈年旧事’的陈姓?”
“非也,乃‘尘世人间’的‘尘’。”尘皓霜话锋一转,开口询问他:“你可是对我岚曦哥心怀情意?”
苏玉梵微微一笑,回答道:“自然是有的,只可惜他并非女子,不过男子……也未尝不可,只是他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恐怕我难以如愿以偿。”
“这有何难?既然你心怀此志,我必当全力以赴,倾囊相助。咱们先上山吧,待登上那山巅,我再与你详谈。”
皓霜在他抬脚前行之际,又将一个纸包抛给他,“这可是稀世珍宝啊,乃是我哥精心炼制,本是助我修习武艺的灵丹妙药,怎奈我天赋异禀,从未用过,一直将其妥善珍藏,不知不觉间已积攒了许多颗丹药。这些丹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犹如甘霖之于禾苗,益处极大。如果将来有一日我哥哥遭遇险境,难道你只能成为他的累赘吗?所以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苏玉梵心领神会,对他的好意感激涕零,谢过之后便兴高采烈地收下了。两人一同上山,苏玉梵原本心潮澎湃,满怀期待能见到尘岚曦,可当他发现来人是苏玉梵时,竟然扭头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紧闭房门,好似一只受惊的刺猬,将自己蜷缩起来,拒绝相见。尘皓霜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道:“他向来如此,等你习以为常就好了。想必是因为你那句‘小美人’,恰似导火索一般,点燃了大哥的怒火,否则他怎会有如此反应。”
苏玉梵点头如捣蒜,表示赞同,接着陪尘皓霜闲聊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明日我会再来的。既然霜兄赐予我如此多的稀世珍宝,我自然不能有负你的美意。回去后,我定会马不停蹄地尝试使用。”尘皓霜凑近苏玉梵的耳边,轻声说道:“仅仅使用这些还远远不够,你平日里也要勤习一些武艺才行。”苏玉梵忙不迭地应承,随后便辞别离去。
尘岚曦在房间里听得真真切切,然而,当后面的对话逐渐变得含混不清时,他再也按捺不住,推开房门,随口问道:“他已经走了吗?你给了他什么东西,让他如此视若奇珍?”
皓霜看着他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踌躇。毕竟,这些东西对自己来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对于别人可能会有所裨益。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