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猪圈,寒意刺骨,潮湿的泥地不断汲取着江辰身体里本就不多的热量,混杂着粪便和腐殖质的恶臭无孔不入,挑战着嗅觉的极限。
几头肥猪在圈舍另一头拱动着食槽,发出满足的哼唧,与这片死寂的污秽格格不入。
江辰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土墙,白发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也掩去了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微光的红瞳。他并未入睡,也无法入睡,身体的疼痛,环境的恶劣是其次,最煎熬的是对队友们的担忧。
江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想道。
江辰(沈明,剑术超群,冷静沉着,今阳他开朗豁达,战力不俗,叶小婉的心思细腻,医术精湛,还有小鱼儿……那个古灵精怪,总爱缠着我的丫头。他们是否也落在了这般境地?或是遭遇了更不测的危险?雷劫之下,空间都可能产生紊乱,他们被抛到了何处?)
一想到宵云儿那明媚的笑脸可能因与队友们失散而黯淡,一股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暴戾便在他心中翻涌,魔族的血脉在无声地咆哮,渴望着撕碎那些施加屈辱的存在,但他强行压制着,如同用千钧铁锁拴住一头嗜血的凶兽。
现在,他需要的是绝对的冷静和忍耐。
他尝试着再次引导体内灵力,但那一道道经脉依旧如同被浇筑了铜汁铁水,纹丝不动。
灵魂海外围,那层由雷劫残余能量形成的封印壁垒坚不可摧,阻隔了他与本源力量的沟通,唯有长剑“久”传来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提醒着他力量并未消失,只是暂时沉睡。
江辰一天……
江辰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距离雷劫过去,大概已经过了半天,只要再坚持半天,待到明日朝阳完全升起,封印便能彻底消散。
就在这时,猪圈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是夜间巡逻的家丁。
“……听说少爷今天又弄回来个怪胎?白头发红眼睛的?”
“可不嘛,就关在这里面。估计是哪个山旮旯里跑出来的野种,惹了少爷不高兴。”
“啧,真够倒霉的,不过看他那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死了正好,丢去乱葬岗喂野狗,省得污了咱们徐府的地。”
江辰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抠进了身下的泥土里。
江辰(半天后我掏出"久"你们不就炸了吗。)
随后他闭上眼,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心神沉入对自身状态的感知。
他能感觉到,随着时间流逝,那雷劫封印正在一丝丝地被他的本源力量磨蚀,消融,虽然缓慢,但坚定无疑。
后半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冷的雨水顺着破败的棚顶滴落,打在江辰身上,将他本就湿透的衣衫浸得更透。寒意如同毒蛇,钻入骨髓,他蜷缩了一下身体,调动起仅存的一丝气血之力抵御寒冷。这让他更加虚弱,但眼神却愈发明亮,如同淬火的寒铁。
江辰(这个样子适合拍转场剧情。)
雨停时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徐府开始有了人声,新的一天到来即将到来……对江辰而言,这是决定命运的一天。
但是谁决定谁的命运还不一定。
太阳刚冒了个尖,几个负责喂猪的仆人就端着泔水桶走过来,看到角落里如同泥塑般的江辰,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
“还没死啊?命真硬!”
“瞧他那死样子,估计是吓破胆了。”
有人将一块发馊的馒头踢到江辰面前:“赏你的,吃吧!”
江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但他的体内,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经脉中那些凝固的"坚冰"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如同春回大地时河面的冰层,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灵力,率先从深处滋生,如同涓涓细流,开始尝试着冲击那些裂缝。
那层雷光闪烁的封印光芒黯淡了许多,“久”的嗡鸣声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雀跃。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晨光刚刚驱散晨雾,那个令人憎恶的身影,又出现了。
徐晨皓今天换了一身更花哨的锦袍,但那蘑菇头和脑后的小辫子依旧滑稽,他带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到猪圈外,脸上挤出恶劣又恶心的笑容,隔着栅栏对江辰喊道。
徐晨皓喂!白毛傻子!太阳晒屁股了!怎么样,昨晚睡得香吗?有没有又在自己的裤子里画地图啊?哈哈哈!
家丁们附和着发出哄笑。
江辰缓缓抬起头,凌乱的银发下,那双猩红的瞳孔看向徐晨皓。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完全是之前的死寂,而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是猎手看待掉入陷阱的猎物的那种平静。
徐晨皓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但嚣张惯了,本身又没什么脑子的他并未深思,只当是这傻子被打怕了,他走上前,竟想故技重施,伸手去拍江辰的脸。
徐晨皓本少爷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江辰开口了,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
江辰你他妈说够了?
徐晨皓你敢顶嘴?!
徐晨皓一愣,随即大怒,他扬起手,就要狠狠扇下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江辰脸颊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以江辰为中心,轰然爆发!
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骤然苏醒,磅礴浩瀚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残余的封印壁垒,奔腾咆哮着涌遍江辰的四肢百骸!他破烂的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如雪的白发狂乱舞动,发梢沾染的污秽在灵力的震荡下瞬间汽化消失。
以徐府为中心,整个岩边城的天地灵气被疯狂搅动,风云变色!晴朗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乌云汇聚,电蛇乱窜,仿佛末日降临。
徐晨皓那只扬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嚣张和恶意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感觉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他身后的跟班们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江辰缓缓站起身。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烂的衣衫,但此刻,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是一个乞丐。他站在那里,就如同执掌生死的神魔,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淡红色灵力漩涡,那双猩红的眼瞳,冰冷地俯视着面前抖成一团的徐晨皓。
徐晨皓你…你…你到底是谁?!
徐晨皓牙齿打颤,语无伦次。
江辰微微抬起了手。
江辰杀你的人。
下一刻,更加狂暴的灵力席卷而出,如同无形的毁灭风暴,扫过整个徐府!
精美的亭台楼阁在灵压之下如同纸糊般崩塌碎裂,假山园林瞬间化为齑粉,惊恐的尖叫声、哭喊声刚刚响起便被更巨大的轰鸣淹没,那些曾经对江辰投以白眼、出言嘲讽的仆人,家丁,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在恐怖的灵力风暴中化为血雾,形神俱灭。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偌大的徐府,除了江辰和被他刻意留下的徐晨皓,再无一个活物!繁华府邸,顷刻沦为修罗场。
徐晨皓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家,他的家,他作威作福的倚仗,就这么……没了?
江辰一步步走向他,步伐平稳,踏过废墟和血污,如同行走在自己的王座上,他停在徐晨皓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瘫软在地,涕泪横流的死胖子。
然后,他伸出手,一把揪住了徐晨皓那标志性的蘑菇头刘海,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头皮传来的剧痛让徐晨皓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徐晨皓啊!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再抓一下试试!
江辰老子从不对人说脏话,但你这种更脏的爬行动物。
江辰看着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江辰不是人。
不等徐晨皓继续嚎叫,江辰并指如剑,一道细如发丝却凌厉无比的灵力瞬间钻入徐晨皓大张的嘴里。
徐晨皓呃!
徐晨皓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只要一试图说话,喉咙、舌头、甚至脸颊的肌肉就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刀片切割,瞬间出现道道血痕,剧痛钻心。
他想求饶,想惨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江辰你不是喜欢说吗?
江辰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在他耳边响起。
江辰继续啊。辱我、谤我、欺我你的每一句污言秽语,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揪着徐晨皓的头发,将他拖到一片相对空旷的废墟上。
江辰现在,能说的够。
徐晨皓拼命摇头,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眼泪混着血水糊了满脸。
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后悔已经太晚了。
江辰心念一动,一柄长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手中。
剑身古朴,呈现一种暗沉的金色,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剑身靠近剑格处,刻着一个字符"久",长剑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凝滞,弥漫开一股苍凉而锋锐的剑意。
江辰轻抚剑身,如同抚摸情人的面颊。
江辰今日它将斩你这恶物,我用它来行这千刀万剐之刑,就是你的荣幸。
他目光落在因极致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徐晨皓身上,猩红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怜悯。
江辰你管不住这张嘴,那我便先将你的舌头斩下。
话音落下,剑光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