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玥卿听着南宫春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从前的事，第一次觉得和南宫春水这样也挺好。
他们可以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相互陪伴。
可玥卿心底清楚，这对南宫春水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随时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心甘情愿被自己利用的人，而南宫春水和自己不一样。
玥卿看得出来，南宫春水这样的人永远适合自由，却因为自己的卑劣被困在这方冰冷的角落。
“南宫春水。”玥卿忽然叫他。
“怎么了？”男人几乎是立马就望向她。
他的眼眸太黑太纯粹，玥卿甚至能看得清那里面病态的，自私自利的自己。
玥卿沉默地站起身，径直走到南宫春水跟前，微凉的手覆盖上男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太干净了，不该被自己这样的人玷污。
“卿卿，你怎么了？”
南宫春水也不笑了，今晚的玥卿很不对劲，虽然她平常的话也不多，但眼底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她很难过。
玥卿能感受到细密的睫毛从自己手心里滑过，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南宫春水只是耐心地等着，空气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也就那么几秒，玥卿终于开口了。
“南宫春水，你会恨我吗？”
南宫春水咧开嘴笑了，“我为什么要恨你？”
他巴不得一直赖在她身边，无名分也好。
玥卿怔愣住。
为什么不恨？
如果没有她的话，南宫春水应该会活的快活恣意，会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会像天上的鸟一样不受拘束。
自己利用他的感情，骗走了他大半的功力，将他拉进这淌浑水，毁了他安稳的生活，他凭什么不恨自己？
她久久不说话，南宫春水轻轻叹息一声，拿开玥卿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将脑袋靠在玥卿柔软的小腹，环住她的腰身。
他说：“卿卿，我不会恨你。”
“是我先招惹的你，是我对你心怀不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是我心甘情愿选择这样的生活，而不是你替我做的决定，你什么也没做错。”
玥卿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声音干涩，“可是我骗了你，我一直在利用你。”
南宫春水闷闷地低笑，“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在给我机会。”
玥卿：“我不会爱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也很认真。
“我知道。”南宫春水依旧在笑，“从一开始就知道。”
“卿卿，我很知足。”
脸色似乎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下滑，玥卿茫然地抬起碰了碰。
她哭了吗？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这是玥卿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和南宫春水坦白自己的罪行。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玥卿对一切都开始淡忘了，但她依然记得今夜的月色很美。
她的卑劣第一次得到了包容。
其实玥卿真的很想拉叶鼎之陪着自己一起下地狱。
她想将这些年来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趁着这段时间报复回去，但她到底没对叶鼎之做什么。
自从服用了那颗丹药后，玥卿的身子总不见好，甚至越来越弱，她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多数都是睡着。
天外天很多事物都交给了钟飞离和白发紫衣，似乎是知道玥卿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她再次启动自己的复国计划，萧若风和雷梦杀养好伤后再次奔赴了战场。
两人离开那天玥卿难得清醒，她身子是遮掩不住的单薄，南宫春水陪着她一起站在高城之上，看着两人的身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我以前是不是很恶毒？”问这话时，玥卿脸上很平静，几乎看不出什么波澜。
雪白的狐裘将她整张小脸包裹着，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比天上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南宫春水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当初百里东君坚持要救下叶鼎之，哪怕与天下人为敌也不肯回头。”
“那可是叶鼎之啊，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头，你会觉得百里东君无可救药吗？”
玥卿看向远方的雪白，“以前我只觉得他愚蠢，现在却只是嫉妒叶鼎之能有这么个为他不畏所有的朋友。”
南宫春水笑了笑，“所以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所要坚持的事，不论好坏。”
“萧若风和雷梦杀甘愿放弃一切，去到战场上厮杀，是为了百姓和国泰君安。”
“卿卿，你所做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我并不认为这两种性质有什么区别。”
“恰恰相反，卿卿你勇敢，机智，无畏，想要什么就拼了命的去争取，对待命运绝不认输也绝不妥协，所以，在我心底你是顶好的卿卿。”
玥卿只觉得今日的风雪似乎格外大了些，吹得她眼睛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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