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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高对蓬莱雪

彻玉笙寒

漫天雪花下了半月有余,丝毫未见停歇,整个京都被白雪掩盖,偌大的皇宫仿佛被冻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雕。

  虽然落雪时不时飘下,但深宫院内却是朱楼亭榭,峥嵘轩峻,铺成华丽。下人忙里忙外,井然有序。

  正红朱漆宫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太平宫”。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转过头去,便是京都贵女所用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女子。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

  屋子里镂空炉的炭火也烧的很旺,两个穿着冬衣的丫头鼻头上点缀着浅浅的一层汗,但这温暖如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让人觉得舒服,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憋闷和焦躁。

  有人掀起帘子走进来,院子里冬日的风便带了进来,不知道是这凉风还是来人让两个丫头精神一振忙疾步上前。

  进来的也是个丫头,提着小巧的铜水壶,屋子里的丫头接过,又取过一旁几案上的掐丝珐琅茶盅。

  只听一声令下,一小轿停于殿外,轿中女子手中轻捏着一方自绣的粉蝶戏花的手帕,轻起步子,缓步移至殿外,整理衣襟,深吸一口气,缓步入殿,一旁的嬷嬷将其引入殿内。

  寝殿室处水晶玉璧为灯,珍珠碎石为帘,大红轻纱为幔,幔上绣着金丝银线的灼灼牡丹,风起梢动,送来一阵一阵的熏香暖气。

  榻上女子橙红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血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一头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更显妩媚雍容,手里还抱着精致小巧热乎手炉。

卧于榻上的女子便是当朝太后赵曲,大将军嫡女,却只有十八岁,嫁与先帝壹年先帝便驾崩,赵曲无儿无女,先帝二子萧越登基,与萧越关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萧越自幼丧母,赵曲被先帝立为继后的那壹年,萧越恨极了赵曲,萧越母亲便是先帝发妻,为人温和谦卑,萧越忤逆先帝便被罚去太子之位,赵曲见状便收萧越为养子,于是先帝便将赵曲禁足宫中,萧越赵曲二人受尽苦头,一个天之骄子,一个高门贵女,相依为命,赵曲假意乖顺于先帝,与摄政王等人和谋杀死先帝。

  萧越登基后与赵曲关系有所缓和,亲自命人修筑“太平宫”让赵曲居住。赵曲势力遍布朝中,无人敢忤逆。

  “赐茶。”赵曲慵懒之声缓缓响起,一旁伺候着的蕊姫随即从壶水之中倒下一杯茶来。

  礼仪周到的送到沈婉儿面前,微微屈膝做福。

  沈婉儿回以一笑,拿起瓷杯来,一嗅清香,遮袖茗茶。

  沈婉儿面容惬意万分,“太后的茶,真是好茶,唇齿留香,让人回味到极致。”

  赵曲直勾勾的盯向了沈婉儿,那狐狸一眼精明的眼神让沈婉儿直觉畏惧。“你们沈家就出了你了一个姑娘,你父亲也心甘情愿送入宫中?”

  沈婉儿大气不敢喘出一口,只是表面上‘是’‘是’‘是’的诺诺回答。

  “本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会答应送你入宫,不过,陛下怎么想本宫可不知道了。”赵曲咽下一口糕点,拍了拍带有糕点屑的手指。

  “今日早早的本宫就派人与陛下说了点儿事情,更是嘱咐了陛下要多加关怀你。”

  “多谢太后……”沈婉儿起身,又是做了一个福。

  直至听见赵曲的轻‘嗯’了一记,才敢回坐到原位。

  赵曲揉了揉疲倦的眉头,摆了摆手视意沈婉儿退下。

  赵曲喝了口姜汤,“明日便是萧越的生辰宴了吧?”

  萧越的生辰排面一定很大,皇帝生辰,不少皇亲国戚,寿宴明明应该热闹放松的,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事,气氛会稍稍有些怪异。

  “是,陛下生辰便在明日,陛下晚间便在碧宵楼聚办生辰宴,太后可准备送什么给陛下?”一旁的蕊姬边煮着姜汤边说道。

  “送什么?从库房挑件不要的拿去便是,萧越是皇帝,也不缺什么奇珍异宝。”

  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赵曲还没回头就被萧越轻轻扶住肩膀了。

  “母后就是如此敷衍儿臣的?”

  赵曲稍一偏头,鼻尖便涌入一阵裹挟着男人滚烫气息的檀木香味,这强烈的陌生气息叫她脑子有些发懵,直到头顶响起一道微哑的声音:“母后还要靠着儿臣多久?”

那懒懒的嗓音好似近在咫尺,伴随着吐息的炽热拂过她的鬓发和耳尖,心底猛地颤了两下,忙不迭往一侧躲开,手腕也挣开那道铁一般禁锢的力量。

  “不……不是,本宫是希望萧越你俭以养德,便选了朴素的礼物。”

  一袭黑色长袍的萧越站着,眉眼愈发秋丽,尤其那双狭长的眼,漆如点墨,比这沉沉夜色还要幽深。

  “俭以养德?那母后为何还让沈家的女儿入宫?!”

  萧越粗粝的拇指惩罚似的揉了操赵曲细嫩的掌心,腕子竟能那么细,他捏着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捏断了。

  “陛下信息还算灵通,我确实让沈家的女儿入宫,陛下不满意吗?你登基以后不入后宫,这让朝中大臣如何闭嘴?!”

  “罢了罢了,本宫先好好去挑一挑陛下的生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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