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滚蛋

这都什么事儿啊……严浩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胡乱地扫过额前干燥的发丝，带起一阵细微的静电。手机被他没好气地掷在床边堆叠的书本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屏幕上还固执地亮着，停留在和贺峻霖的聊天界面，顶端那“智障儿童”四个大字格外醒目，像一枚钉子，扎在他本就烦乱的心头。他重重地叹出一口气，胸腔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闷而滞涩，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但这毫无作用，那股无名火依旧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烧得他口干舌燥。男朋友？这两个字像一记闷雷，在他脑海中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这人怕不是失忆把脑子也丢了个一干二净，才会说出如此荒谬绝伦的话来。

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单调的铃声像催命符一般，在他耳边循环播放。严浩翔太阳穴突突直跳，烦躁地瞥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的名字依旧是那个让他头疼的源头——贺峻霖。消息提示执着地显示着未读，点开一看，贺峻霖的消息映入眼帘：“到你家楼下了，开门~ (可爱小狗探头.jpg)” 末尾还附赠了一个卡通小狗探头的表情，试图用无辜和可爱来软化他的怒气。

真是阴魂不散。严浩翔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认命般地从床上爬起来。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更沉重几分，骨头缝里都叫嚣着酸痛。他现在只想把这尊瘟神请走，最好是立刻、马上，落得个耳根清净，世界和平。

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表情，打开门，贺峻霖那张过分灿烂的笑脸毫无意外地出现在眼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带着灼热的温度，毫无保留地扑面而来。手里还拎着满满当当两大袋东西，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边缘被撑得变了形，阵仗搞得像要搬家，而不是简单的探望病人。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严浩翔的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眉头也微微蹙起，眼底的不悦几乎要凝成实质。

贺峻霖却像接收不到这排斥的信号，或者说是选择性忽略， 熟稔地挤进门，侧身避开他， 自顾自地换上鞋，动作麻利得像是回自己家一样，又熟门熟路地走到饮水机旁接水，透明的塑料杯子咕嘟咕嘟地灌满了水，发出沉闷的声响。“怕你病还没好彻底嘛，给你带点水果和零食。”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一系列动作流畅无比，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地盘，而严浩翔才是那个不速之客。严浩翔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额角的青筋也隐隐跳动。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还是说，在他的认知里，他们之间已经熟稔到可以忽略这些客套的界限了？

“喏，冰淇淋，草莓味的，你之前不是说想吃？”贺峻霖像变戏法似的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冰淇淋，粉红色的包装纸上印着卡通草莓图案， 递到严浩翔面前，冰凉的温度透过包装袋传递过来。

严浩翔一愣， 他什么时候说过？记忆在他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却毫无结果， 他最近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模糊不清， 很多事情都记不真切了。“我忘了。” 他语气淡淡地说道， 伸手接过冰淇淋， 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贺峻霖温热的指尖， 一丝异样的感觉瞬间划过心头。

贺峻霖也不纠缠， 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又从包里翻出两个眼熟的小玩意， 是两个造型滑稽的玩偶， 一个是歪歪扭扭的小雪人， 另一个是扁嘴巴的小黄鸭， 材质看起来廉价又粗糙，“还有这个，小雪人和小鸭子，我帮你带来了。” 他举起手中的玩偶， 像是在展示什么珍贵的宝物。

看到那两个丑东西， 严浩翔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胸腔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谁要这些破烂玩意儿？ 丢掉丢掉！” 说着就要伸手去抢， 语气恶劣， 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悦都倾泻出来。

贺峻霖灵活地躲开， 抱着雪人， 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眼睛眯成一条缝， 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和得意，“别闹，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他故意加重了“定情信物”这四个字的语气， 尾音微微上扬，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定什么情？ 信什么物？ 贺峻霖你脑子进水了？” 严浩翔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 喷薄而出， 他瞪着贺峻霖， 语气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哎呀，别口是心非嘛。” 贺峻霖凑近了些， 压低声音，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廓， 语气暧昧，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明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像是在情人耳边低语， 带着一丝撩拨的意味。

“喜欢你个头！” 严浩翔忍无可忍， 伸手去挠他痒痒， 指尖触碰到贺峻霖的腰侧， 惹得他一阵阵躲闪和轻笑。两人闹作一团， 在狭小的客厅里推搡起来， 你来我往， 好不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幼稚又暧昧的气息。

混乱中， 贺峻霖突然停下动作，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神秘兮兮地凑到严浩翔耳边， 温热的气息再次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 带着一丝痒意，“宝贝，你看。” 说着， 指尖在小雪人的后背上抠了几下， 动作轻巧而熟练， 竟然抠出一个小小的戒指盒， 藏得十分隐蔽。

严浩翔的动作一滞， 看着那枚廉价的塑料戒指， 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黯淡的光泽， 材质粗糙， 款式老旧， 一看就是街边小摊上随处可见的劣质货。原本以为会有的惊喜， 此刻却只剩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像是一盆冷水， 从头到脚浇灭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期待。就这？ 搞这么大阵仗， 又是冰淇淋又是玩偶， 就为了这个？ 一枚廉价到尘埃里的塑料戒指？

“幼稚。” 严浩翔的语气冷淡下来， 像是寒冬腊月的冰碴子， 带着刺骨的寒意， 原本闹腾的气氛瞬间凝固。

“喂！ 你什么意思啊？” 贺峻霖不满地嘟囔， 笑容僵在脸上， 眼底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 他强调了“精心准备”这四个字， 试图挽回一些颜面。

“行了行了， 赶紧带着你的破烂玩意儿滚蛋。” 严浩翔不耐烦地摆摆手，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开始赶人， 像是要驱赶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别啊， 我还有宝贝没给你看呢。” 贺峻霖却像打定主意要留下， 不依不饶， 神秘兮兮地跑到阳台， 一把拉开了窗户， 动作幅度过大， 带动窗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干嘛？ 冷死了！” 严浩翔皱眉， 语气不悦， 正要上前关窗， 却见贺峻霖对着楼下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清脆的哨声划破空气， 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紧接着， 一个黄绿色的影子从楼下飞了上来， 扑棱着翅膀， 带着一股疾风， 停在了阳台的栏杆上。那是一只鹦鹉， 羽毛鲜亮， 黄绿相间， 眼睛圆溜溜的， 正歪着头打量着他们， 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严浩翔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瞳孔骤然紧缩，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你……你你你……” 他指着那只鹦鹉， 手指都在颤抖， 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你把它带来干什么？ 谁让你带来的？ 滚！ 带着你的鸟， 给我滚！”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和愤怒，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尖锐的棱角。

“哎？ 宝贝， 你怎么了？” 贺峻霖被严浩翔的反应吓了一跳， 原本嬉笑的表情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错愕和担忧， 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扶他， 语气慌乱，“别怕别怕， 它很乖的……” 他试图安抚严浩翔， 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严浩翔会突然变成这样。

“滚啊！” 严浩翔一把推开贺峻霖， 用尽全身力气， 像是要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驱逐出去， 疯了一样冲过去要关窗户， 手腕却被贺峻霖一把抓住， 牢牢地钳制住。

“别关别关！ 小乖会伤心的！” 贺峻霖连忙阻止， 语气焦急， 像是要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 两人又一次拉扯起来， 在狭小的阳台上， 为了关不关窗户， 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伤心个屁！ 我他妈要被你吓死了！” 严浩翔彻底爆发了， 积压在心底的恐惧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喷发， 怒吼着， 声音嘶哑而尖锐，“贺峻霖， 我再说一遍， 带着你的鸟， 立刻给我滚！” 他用尽全身力气甩开贺峻霖的手， 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眼眶也微微泛红，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贺峻霖愣住了， 僵在原地， 看着严浩翔近乎失控的表情， 笑容一点点消失， 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受伤和不解， 眼底的光芒也黯淡下来， 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星光。阳台上的鹦鹉歪了歪头， 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不安地扇动着翅膀， 发出低低的鸣叫声， 打破了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