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低语

黑暗压下来，无声地将所有光线吞噬。贺峻霖感到身侧传来温热的吐息，一下一下，清晰地拂过耳廓。他下意识地绷紧身体，想要朝床边挪动，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躲什么？” 严浩翔的声音带着夜的喑哑，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怕我吃了你？”

贺峻霖的动作僵住，黑暗中，他看不清严浩翔的神情，却能感受到那份语气里的戏谑。他抿了抿唇，否认道：“没有。”

“没有？” 严浩翔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那你躲什么？怕我把你梦里想的东西，当真了？”

贺峻霖皱眉，不悦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 严浩翔语气淡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贺峻霖沉默下来，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无法解释此刻心底的异样情绪。那种隐隐的慌乱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烦躁。

“你追人的方式，还真是幼稚。” 严浩翔忽然换了个话题，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贺峻霖侧过身，背对着严浩翔，语气生硬，“我没有追你。”

“是吗？” 严浩翔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 贺峻霖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为了试探严浩翔的底线。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直白道，“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会直接说，不会搞这些弯弯绕绕。”

“直接说？” 严浩翔重复着这几个字，语气意味深长，“比如……直接说暗恋？”

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猛地闭上眼睛，拉过被子蒙住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睡觉。”

严浩翔望着被子隆起的弧度，轻哼一声，没再继续追问。房间里重归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在黑暗中 тихораспространяться。

半夜，一阵突如其来的惊悸感，猛地将严浩翔从睡梦中拽醒。他睁开眼，黑暗依旧如潮水般涌来，胸腔却剧烈起伏，心脏擂鼓般敲击着胸膛。梦中的场景模糊不清，只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挥之不去。

他侧过头，看向身侧的床铺，贺峻霖睡得正沉，呼吸均匀而绵长。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隐约能看清贺峻霖安静的睡颜，少了平日里的锋芒，多了几分柔软。

鬼使神差地，严浩翔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对准贺峻霖的脸庞，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看着屏幕里定格的睡颜，鬼迷心窍般，又将镜头调转，想要与贺峻霖来一张合照。

然而，就在他调整角度，准备按下快门的前一秒，原本紧闭双眼的贺峻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黑暗中，彼此眼底的情绪都无所遁形。

“你干什么？” 贺峻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气却并不友善，带着明显的质问。

严浩翔猛地收回手机，恼羞成怒地反驳，“谁干什么了？我只是看看几点了！”

“看看几点需要对着我的脸拍？” 贺峻霖坐起身，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严浩翔，偷拍别人睡觉，不太好吧？”

“谁偷拍了？” 严浩翔语气僵硬，极力掩饰着心虚，“我那是……那是怕你睡相太差，留个证据，等你恢复记忆了，好好给你看看！”

贺峻霖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严浩翔被他笑得更加恼火，索性破罐子破摔，“怎么，不服气？等你恢复记忆了，有的是照片给你看，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贺峻霖没再理会他的嘴硬，起身下床，径直走向浴室。严浩翔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了上来。

洗漱完毕，贺峻霖走出浴室，习惯性地寻找自己的牙刷，却发现牙刷架上空空如也。他疑惑地看向正在擦脸的严浩翔，“我的牙刷呢？”

严浩翔头也没抬，语气冷淡，“扔了。”

“扔了？” 贺峻霖皱眉，“为什么？”

“旧了，该换了。” 严浩翔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贺峻霖沉默下来，总觉得严浩翔的反应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早餐时，严浩翔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打算搬家。”

贺峻霖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有些疑惑，“搬家？为什么要搬家？”

“太吵。” 严浩翔语气淡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隔音不好，影响睡眠。”

贺峻霖微微蹙眉，他并不觉得这里有多吵，但严浩翔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他想了想，开口道，“要搬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严浩翔拒绝得干脆利落，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有空，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房子。”

贺峻霖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严浩翔会拒绝他的提议，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他点了点头，“好啊，什么时候？”

“下午吧。” 严浩翔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吃早餐，没有再看贺峻霖一眼。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又疏离。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严浩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呼吸便变得均匀起来，显然是睡着了。

贺峻霖侧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想起他昨晚的反常举动，心底的疑惑更深。他总觉得，严浩翔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而那份隐瞒，或许与他的失忆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严浩翔突然惊醒，猛地睁开眼睛，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做噩梦了？” 贺峻霖轻声问道，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严浩翔抿了抿唇，语气敷衍，“没有，只是没睡好。”

贺峻霖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转过头，看向窗外。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压抑。

车子缓缓停稳，目的地到了。两人下了车，严浩翔却突然拦住了贺峻霖的去路。

“你……” 严浩翔的语气带着一丝严肃， “你今天，还是别去了。”

贺峻霖愣住，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

严浩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语气生硬地重复了一遍，“你回去吧，今天不用陪我看了。”

说完，他便径直转身，朝着售楼处走去，没有给贺峻霖任何解释的机会。贺峻霖站在原地，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咽了回去。

最终，他只是沉默地转过身，朝着与严浩翔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