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贺峻霖站在门口，指节分明的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他微微偏着头，似乎在等待着屋里人的回应，又像是在观察着紧闭的房门后，严浩翔此刻的表情。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只有走廊昏黄的灯光，勉强驱散着周围的黑暗。六点半，这个时间点说晚不晚，说早也不早，正是城市开始喧嚣，华灯初上的时候。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烤鱼的味道，那是严浩翔晚餐的味道，廉价外卖烤鱼，是他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调剂。

　　“咔哒”一声，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开了。

　　严浩翔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脸上带着一丝还没睡醒的倦意，又或者是，面对贺峻霖的到来，他刻意伪装出的不在意。

　　“你……”严浩翔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疑惑，又像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怎么来了？”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他的眼神很认真，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究。他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丝毫的客套和寒暄：“那个吻……你还记得吗？”

　　严浩翔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似乎更加苍白了几分。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贺峻霖的眼睛，嘴里却说着：“什么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别装傻。”贺峻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那天晚上，在酒吧门口，你亲了我，你忘了吗？”

　　严浩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他眼神躲闪，语气有些生硬：“我……我喝醉了，记不清了。再说，是你先……先靠近我的，我以为你要……”

　　“以为我要干什么？”贺峻霖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地盯着严浩翔，“以为我要亲你吗？”

　　严浩翔被贺峻霖的气势逼退了一步，他眼神慌乱，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你靠得太近了。”

　　“所以你就亲了我？”贺峻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这就是你的解释？”

　　“我……”严浩翔语塞，他低下头，不敢看贺峻霖的眼睛。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他知道严浩翔在撒谎，在逃避，在掩饰。但他没有揭穿，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你觉得我的行为冒犯了你，我很抱歉。我愿意为此做出补偿。”

　　“补偿？”严浩翔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要怎么补偿？”

　　贺峻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严浩翔：“这里面是一些……一些现金，不多，但是应该足够弥补你的损失。”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手中的盒子，他没有伸手去接，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有愤怒，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钱吗？”严浩翔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难道你想要的不是补偿吗？”贺峻霖反问道，“如果不是钱，那你想怎么样？”

　　严浩翔沉默了，他紧紧地盯着贺峻霖，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纠结。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严浩翔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贺峻霖听。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他知道严浩翔的心情很复杂，很矛盾。他想弄清楚严浩翔对他的感情，想知道那天晚上的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天晚上……”贺峻霖再次开口，语气放缓了一些，“你亲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严浩翔的身体再次僵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慌乱。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后退一步，拉开了和贺峻霖之间的距离。

　　“你……你别说了！”严浩翔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一丝慌乱和恐惧，“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他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猛地关上了门，“砰”的一声巨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

　　贺峻霖站在紧闭的门前，看着眼前冰冷的木板，他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门边的鞋柜上，然后转身，慢慢地走出了走廊。

　　走廊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昏黄的灯光，依旧在无声地照耀着。

　　屋内，严浩翔靠在门后，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捂住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贺峻霖刚才问的那句话：“你亲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

　　他只记得，那天晚上，在酒吧门口，当贺峻霖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让他失去了理智，做出了那个冲动的举动。

　　他亲了贺峻霖。

　　一个他一直以来都想要靠近，却又一直都在逃避的人。

　　一个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感到恐惧的人。

　　一个……或许他已经喜欢上的人。

　　可是，他不能承认。

　　他不能让贺峻霖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因为他害怕。

　　他害怕贺峻霖只是在玩弄他，害怕贺峻霖只是在捉弄他，害怕贺峻霖根本就不喜欢他。

　　他更害怕，如果贺峻霖真的喜欢他，那他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现在很乱，很慌，很不知所措。

　　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需要时间来面对自己的感情。

　　他缓缓地滑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黑暗笼罩着他，孤独和迷茫，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他和贺峻霖的关系会走向何方。

　　他只知道，现在，他只想逃避，逃避这一切，逃避贺峻霖，逃避自己的感情。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试图将一切都屏蔽掉，却发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依旧是贺峻霖那双认真而又锐利的眼睛。

　　以及，那天晚上，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