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玥把餐桌收拾到厨房的洗碗机里,走进另外一个房间,从房间门后的衣柜拿出四件厚厚的蒙古袍,她自己穿了一件粉色的,给白莫离选了一件白色的。
林厌晚跟了过来从剩下两件里给苏沫纯一件黄色的自己拿了蓝色的。
四人踏上了前往海拉尔的道路。
牧马人的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轨迹,刚刮净的玻璃转眼又蒙上细雪。
林卿玥握紧方向盘,指节在鹿皮手套里微微发白。
导航显示他们正在穿越克什克腾旗的无人区,车窗外翻卷的白毛风像是把天地都搅成了乳白色的漩涡。
就这样开了几个小时,中间停过几次,买了一些零食和充电宝,还有水,又开车去了。
(因为作者上车晕车好睡觉,不记得路,所以这个过程就省略了。)
"能见度不到二十米。"副驾驶的林厌晚划亮手机,冷光映着她鼻梁上的细汗,"天气预报说这场暴雪会持续到午夜。"
后排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白莫离正在翻找后备箱的防滑链。
苏沫纯扒着座椅靠背探头:"卿玥姐,右后轮好像有点打滑?刚才过弯时我听见——"
话音未落,车身猛地向右倾斜。
林卿玥感觉方向盘突然变得像条滑不留手的鱼,轮胎在压实成镜面的雪层上失去抓地力。
仪表盘上ESP报警灯疯狂闪烁,整辆车横着向路基滑去。
"松油门!反打方向!"林厌晚的声线像手术刀般精准。
她膝盖上的导航仪显示前方三百米有个急弯,路基下方隐约可见冻结的河道。
白莫离的长发扫过苏沫纯惊愕的脸,她已经半个身子探进后备箱。
防滑链的钢钉在颠簸中叮当作响,像首杂乱的安魂曲。
"找到牵引绳了!苏苏帮我按住工具箱!"
林卿玥咬住下唇,顺着车辆滑行的方向轻转方向盘。
牧马人的四驱系统发出沉闷低吼,车身在距离路基半米处堪堪停住。
后视镜里,两道漆黑的刹车痕像裂痕般撕开雪原。
"我下去装防滑链。"白莫离裹紧银狐毛领,睫毛瞬间结满白霜。
苏沫纯攥着她的袍角:"这么大的风,会冻伤的!"
白莫离把牵引绳缠在腰间,她推开车门的瞬间,狂风卷着雪粒灌进车厢,苏沫纯的惊呼被吹散在呼啸的风里。
林厌晚打开双闪,琥珀色的光晕在雪幕中艰难跳动。
仪表盘显示室外温度-27℃,她看着后视镜里那个渐渐被风雪吞没的窈窕身影,忽然想起毕业论文里写的极地生存法则——当体温降至32℃时,人会开始脱衣服产生燥热幻觉。
"莫离!接着这个!"林卿玥摇下车窗,把自己的羊皮手筒扔出去。
那抹月白色身影在风雪中转身,接住手筒时露出蒙族姑娘特有的明媚笑容,仿佛她们不是在暴风雪中遇险,而是回到了少年时策马追风的草原。
当牧马人碾过最后一道冰棱密布的山梁,翻涌的雪原突然在挡风玻璃前铺展开阔。
苏沫纯被骤然增强的天光惊醒,额头还印着车窗格纹的红痕。
后视镜里,白莫离裹着三张羊绒毯仍在打颤,林厌晚正用体温计抵住她苍白的耳后。
"三十八度九。"林厌晚从急救包抽出退热贴,"比半小时前又升了0.3℃。"
她解开白莫离的盘扣,蒙古袍领口露出锁骨处大片潮红——那是低温症患者进入反常脱衣期的危险征兆。
林卿玥瞥了眼导航剩余里程:"还有二十公里到巴彦呼硕,乌云琪琪格说会在敖包等我们。"
她关掉暖风,让零下十五度的冷空气灌进车厢。
白莫离在寒颤中忽然抓住林厌晚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淡青的血管:"...阿尔山的雪是蓝色的..."
"是谵妄症状。"林厌晚将水银温度计甩回38℃刻度线,动作比平时重了三分,"苏苏,把急救箱最底层的冰袋递给我。"
少女慌忙翻找时碰倒了保温杯,枸杞红枣茶在真皮座椅上洇出暗红水渍。
车窗外,被夕阳染成蜜糖色的雪原正在快速褪色。
成群的沙半鸡掠过公路,在雪地上投下游动的暗斑。
白莫离忽然支起身子,蒙古袍银扣刮过车窗发出刺耳声。
林卿玥急刹时激起雪浪。
三十米外,被雷火劈成焦黑的树干上挂满冰凌,像一尊凝固的闪电雕塑。
树洞深处隐约可见冻僵的赤狐,皮毛上覆着层水晶般透亮的霜花。
林厌晚掰开她掌心塞进退烧药,药片落进喉管的闷响里,苏沫纯蜷在后座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孔雀石领扣随着起伏的胸口微微发亮。
巴彦呼硕敖包的石堆出现在地平线时,最后一缕霞光正被墨色吞没。
十二只铜铃在风中摇晃,穿着茜色蒙古袍的乌云琪琪格举着汽灯跑来,灯影里还跟着三条毛茸茸的牧羊犬。
"快进包!"她掀开毡帘的刹那,混合着奶香的热浪扑面而来。
林厌晚架着意识模糊的白莫离钻进蒙古包,苏沫纯抱着药箱被牧羊犬舔得踉跄半步。
包内中央的铁皮炉烧得通红,铜壶里的咸奶茶咕嘟作响。
乌云琪琪格扯开白莫离的衣领给白莫离上药。
林卿玥按住她打开盒盖的手:"我们是现代医学..."三条牧羊犬同时后退,发出畏惧的呜咽。
苏沫纯的药箱哗啦翻倒,退烧药滚进火堆爆出紫色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