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逢

嗖的一声，黄清秋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校服衬衫，冷得牙齿直打颤。她懊恼地咂了咂嘴，心中暗骂自己的冲动——若不是为了躲开林清漪那没完没了的唠叨，她也不会在下课铃响的瞬间就逃命似的冲出教室，甚至连外套都忘了带。此刻，萧瑟的秋风如刀锋般刮过她的脸颊，寒意刺骨。她只能缩着脖子，双手抱臂，加快脚步，在空荡荡的校道上朝学校后门匆匆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几分无奈与悔意。

咯吱咯吱，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这里是校园后门，监控拍不到的死角地带。黄清秋习惯性地助跑两步，双手一撑就熟练地翻上了那堵矮墙。正当她准备纵身一跃时，却发现墙下正上演着一出戏码——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社会青年，把一个穿着白卫衣的少年围在中间。

领头的是个熟面孔，黄清秋眯着眼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那个在秋风市南横行霸道多年的主吗。打架斗殴、聚众赌博，进局子蹲了几年，出来后虽收敛不少，但身边依旧跟着一群游手好闲的混混。这群人还给自己取了个中二病晚期的名字，叫什么青龙帮。

要说这青龙帮，黄清秋跟周霖初中的时候可没少让他们吃瘪。双方后来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协议：不提过去，不问现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一个不管校外事，一个不扰校中人，互不干涉。

如今撞见他们，黄清秋倒也不急着离开了，索性坐在矮墙上当起了吃瓜群众。被围在中间的少年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白色的书包带紧紧勒在肩膀上。黑色休闲裤搭配简单的微分碎盖发型，整个人透着股清爽劲儿，即便被围堵也丝毫不见慌乱。

倘若此刻身着校服，那定然是“别人家的孩子”犯了些许小错，正在老老实实接受家长的批评呢。黄清秋端坐在矮墙上，晃悠着两条纤细的长腿，脑海中胡思乱想个不停。

兴许是那道注视的目光太过炽热，一直低垂着头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来，如鹰隼般的目光径直望向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微微歪着头，眉头稍蹙，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黄清秋来不及将目光收回，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少年那如清泉般清澈直白的目光中，她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的眉眼微微弯起，宛如月牙一般，而自己的心跳却像是脱缰的野马，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那微怔的表情犹如昙花一现，却被少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笑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发浓郁了起来。

黄清秋顿觉颜面尽失，自己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能在一个少年面前如此惊慌失措，她撇了撇嘴，脸颊像熟透的苹果般微微泛红，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盯着他看。

少年抬头的动作引起了混混们的警觉，原本背对着黄清秋的混混们纷纷转过头来，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卫衣、运动短裤的少女宛如一只轻盈的飞燕，稳稳地坐在两、三米高的围墙上，那高高扎起的马尾在秋风的吹拂下，如柳枝般摇曳生姿。

为首的混混一眼便认出了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厌恶，却随即被他巧妙地掩去，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装作熟络地朝她招呼道：“小秋，又逃课了？”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又隐约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不料，黄清秋全然不给他留半分情面，脸上的厌恶毫不遮掩，挥了挥手，语气冷冽而带着刺：“胡老三，别TM在这儿满嘴跑火车，恶心到我可不算完。你我之间什么关系，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难不成你是‘贵人多忘事’，把那些破事都丢到脑后了？不过，我想也用不着我再多费口舌提醒你一遍了吧？”她眸光微动，满是戏谑，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直勾勾地盯着他。

胡老三的脸色愈发阴沉，像是一块被暴雨浇透的黑布，但他还是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摆了摆手道：“行行行，不叫了，不叫了。不过……”他的语气忽然一转，带上几分揶揄和探究，“你们今天不是刚开学吗？这才多大会儿工夫，怎么就跑出来了？不怕你们一姐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你管我？老子今天心情烦得很，出来走走散散心，这有什么不对？碍着你什么了？”

两人刚照面，尚未言及数语，便如斗鸡般互怼起来，言辞犀利，火药味浓郁。被围在中间的少年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如春花绽放，愈发明显。

胡老三被怼得脸色青红交加，如变色龙一般，黄清秋心情则如拨云见日般大好，不再理会这个仇敌，转头笑眯眯地看向少年，冲他挑了挑眉，似是在邀功。少年也毫不吝啬地在混混们看不见的地方，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如同给她颁发了一枚荣誉勋章。

黄清秋嘴角微扬，那笑容恰似春日暖阳，温暖而明媚，却又如冬日寒风，凛冽而刺骨，让人难以捉摸。而这上扬的嘴角，无疑是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如画卷般展现在众人面前。

胡老三微微抬手，宛如一座沉稳的山岳，不动声色地压制了手下蠢蠢欲动的情绪。他的动作虽轻，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随后，他再次扬起那张虚假的笑脸，像是戴上了一副精心雕琢的面具。那笑容蛊惑而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难以挣脱其无形的牵引。

“没碍着我事，我只是问问而已”，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恰似一阵轻风，轻飘飘地拂过，却又带着丝丝寒意，如寒夜中的冷风，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黄清秋低头看着，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落脚处，抬脚如飞燕般轻盈地跳了下去。

少年先是担忧地看着黄清秋从不算矮的围墙上跳下，随后开心地看见她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般直直地朝自己走来。

原本坐在墙上时，黄清秋还不觉得少年有多高，直到走到跟前，才惊觉原来人可以长得如此之高，她需要仰着头，如仰望高山般，才能看到少年的整张脸。

与少年对视的瞬间，心跳骤停的感觉如潮水般再次袭来，黄清秋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身影如水中倒影般渐渐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