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色如银,月影如钩,一辆马车在蜿蜒的小路上缓缓行驶。车内灯火昏黄,两人相对而坐。
忽然,一只信鸽从夜空中飞来,腿上还带着一个红玉髓做的脚环。信鸽在女子身旁轻轻落下。女子温柔地抚摸着鸽子的头,取下它脚上的信筒,随后打开随身携带的一瓶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入面前的茶杯中。她将纸条放入杯中,字迹渐渐浮现出来。
待读完信后,女子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低声说道:
谢云舒不出意料,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刺杀大家长了。
男子听到这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脸上闪过一丝愤怒。
谢不谢可恶,居然还是错过了……
谢云舒轻声安抚道:
谢云舒别担心,不会晚的,我已知道他们去往的据点。
男子的眼神微微抬起,眼底掠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谢云舒,语气略带疑惑:
谢不谢师姐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谢云舒笑而不语,片刻后才轻声说道:
谢云舒天启玄武使唐怜月为了给唐二老爷报仇,也来到了这里,意图取大家长性命。
谢云舒苏家的人跟在大家长后面却不出手,你说,他们在等着什么?
男子微微皱眉,语气平淡:
谢不谢怕是打算看我们鹬蚌相争,然后再出手,从中得利吧。
谢云舒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谢云舒是啊,到了那时,就是老爷子操心的事了,与我们又有多大干系呢。
男子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又接着问道:
谢不谢师姐之前去杀慕尹折之时,可曾与苏暮雨交手?
谢云舒朝他摇了摇头:
谢云舒要下雨了。
转头看向车窗外,高空皓月无声无息地被一层黑云笼罩,夜色陡然暗淡下来。一阵凉风吹过,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谢云舒闭眼小憩,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场面。
她同苏暮雨、苏昌河一样,都是无名者出身,被暗河从江湖中搜寻而来,然后进入炼炉学杀人术,最后在鬼哭渊死斗,成为二十人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经过冠姓之礼,真正加入暗河。
苏昌河曾说过,他当年进入炼炉后曾遭人暗算,本是必死无疑,幸得苏暮雨相救,从此二人成了好兄弟。冠姓之礼时,暗河中人都略有耳闻,二人被分为一组,却一起走出那里。他们坏了暗河的规矩,本应活不下来的,是大家长保住了他们。
然而,她与他们不同,她是孤身一人厮杀出来的。当年在炼炉中,苏暮雨和苏昌河在剑术方面的天分最高,苏家的教习师长早早地把他们划入苏家名单之上,甚至私下传授苏家的剑法,因此三人很少见过。
当年的谢云舒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瘦弱小女孩,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性格毫不张扬,习武时也没有多显眼,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们对她的印象普遍是温和乖顺,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只想着在几年后的试炼中活下去。
可总有些不长眼的人,觉得她是个软弱的目标,便合起伙来欺负她。他们拿着毒药、武器,将谢云舒围作一团。那一日,炼炉中人在这个小女孩身上看到了浓重的戾气。她一人难以抵挡那么多人,但却没有丝毫胆怯,举起刀来抵抗。刚把一人打出去,不待喘息,又迎面对上其他人。
待到众人都累了,谢云舒身上挂彩不少,却未放下手中的刀,时刻准备迎战。她眸色骤冷,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无人再敢上前,也无人再敢招惹她。这股不要命的劲让她得到了谢家谢七刀的赏识,最后走出炼炉,进入谢家。
随师父离开炼炉时,她回头正好看到了苏暮雨搀扶着苏昌河走入。每组二十人,只能有一人活着走出,他们明显是坏了规矩。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