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舒没好气地开了口,她回过头,朝着谢千机翻了个白眼,那双俊秀的眉毛微微皱起,眉宇间满是嗔怪,同样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吼了回去。
谢云舒“吵死了!就你会吼!”
谢千机看着眼前之人如此气势汹汹,只觉周身气血直往上涌,冲得耳朵嗡嗡作响,头疼得厉害。
谢千机“好心没好报,我就不该累死累活地帮你。”
见劝不动谢云舒,谢千机怒火更甚,话音落下后,他用力挥了挥袖子,冷哼一声,坐回原处,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背对着谢云舒,不愿再看她一眼。
一旁的少年瞧着这两人,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游走。见二人谁也不搭理谁,尤其是谢千机这边,独自生着闷气,少年真是哭笑不得。谢千机方才已灌下一杯茶水,还没歇会儿呢,又端起一杯喝了起来,莫不是把茶当成了酒,想要借酒消愁?可惜啊,惹他生气的那位正忙着呢,没空理会这里独自“喝闷茶”的谢千机。
接连几杯茶水下肚,少年瞅着谢千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谢千机喝茶的速度虽渐渐慢了下来,但刚才确实喝了不少,而且看样子还没打算停,少年不禁额头冒汗。
少年伸手正要阻止,却见谢千机朝他看来,又瞥了眼还在一旁为辰龙疗伤的谢云舒。自己在这边生气,她竟连个眼神都不分过来,这让谢千机心里更气了。
谢千机“哼!”
随着这声音,又一杯茶水被喝了下去。谢千机这模样有些滑稽,让少年忍不住盯着看,他努力憋着笑,可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低笑。察觉到这笑声,谢千机瞪向少年。
谢千机“很好笑吗?”
“没……没有。”
少年赶忙摇头,可谢千机依旧沉沉地盯着他,那哀怨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他的视线就这么停留在少年身上,显得格外阴森,少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感觉后背出了不少冷汗。
好在,这阴冷的目光没停留太久,很快就从少年身上移开,少年顿时松了口气。
谢云舒“呦,还喝呢!”
谢云舒不知何时已经结束调息,落座于两人一侧,她笑意盎然的看着谢千机,眉目间满是打趣,方才疗伤时的疲倦与紧张一扫而空,明眸善睐,目光流转间神采飞扬。
双眸灵动,好似一潭秋水,水面波纹溅起,日光随之倾泻,洒在上面,同点点涟漪一同轻晃。眼尾扬起,带着笑意,如上弦月般温和皎洁。
谢千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瞟了一眼,只是一眼,目光便凝滞在此处,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无尽的引力,让人在看到它的那一刻,视线再也难以移动分毫,他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顾不得一旁少年刻意的咳嗽声。
少年见提醒无用,对着痴汉一般的谢千机摇了摇头,沉沉的叹了口气。没救了,显然没救了!
谢云舒坐在少年左侧,她的另一侧正是还没缓过神来的谢千机,少年这一边恰好能清晰地看见谢千机此时的样子,而谢云舒正朝着谢千机那一边侧过了身子,他也只能看见谢云舒的侧脸。真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侥幸,每每如此,谢云舒露出这样的笑容时,总会多几个回不过神来的痴儿。
谢云舒侧着身子,眼梢的笑意在谢千机凝定的目光里愈发鲜活,指尖若有似无蹭过案几,漫不经心问:
谢云舒“看够了?再看下去可不许再生气了。”
谢千机这才惊觉自己失态,耳尖发烫,偏又梗着脖子嘴硬:
谢千机“谁……谁看你了,我看的分明是阿流。”
话出口才惊觉音量太响,慌慌别过脸,却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谢云舒。
谢云舒忽而笑出声,眼波里漾着促狭:
谢云舒“阿流他才十五岁,还未及冠呢,谢千机,你个禽兽。”
话应刚落,少年在旁瞪大了眼睛,似是被方才的话呛到,实打实的咳个不停,待咳嗽渐缓,看向谢千机的眼神中满是嫌弃。谢千机却没有在意,他对上谢云舒的目光,又很快低下头去,好一出掩耳盗铃。谢云舒也不戳破,笑吟吟端起茶盏晃了晃:
谢云舒“怎么样?”
谢千机“什么怎么样?”
谢千机懵懵抬头,话出口才觉自己答非所问,耳尖烫得要冒烟。
谢云舒“你现在的感觉。”
谢千机攥紧袖角,喉结滚了滚:
谢千机“哪有什么感觉?”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气音,几乎无人听见。谢云舒托腮瞧他,眼波在烛光荡漾。
谢云舒“茶水喝了这么多,千机你还坐在此处,雷打不动,当真是……”
后半句没说完,笑意先从眼角漫出来。谢千机瞬间明白过来,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往门外跑,袍角带起的风掀得帘幕乱晃,只余一串略显狼狈的脚步声,朝着净房方向狂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