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置否,如果将我生命中曾响起过的声音杂柔成一支诠释“我曾停留”的曲子,那么它决计是此刻暂持“演奏家”称号的我以外,再不能取另者演奏出的断弦之曲。
我们在那之后的故事,却都是为了谱写它而埋下的铺垫。似为双生花的我和你以一方的牺牲成全了另一方。当我一直等待的道歉到来时,又不禁回忆起了故事的开头至结尾,亦如乐曲的前奏到尾奏那般,美丽而不永恒。
双生花的第一章,是相遇的忐忑与喜悦。
大概缘分是早已无法更改的命中注定,仅管此时的我并不体会其中的深意,但颇有信服三分的模样。未知全貌的新鲜世界对还没捉摸透的少女拥有致命的吸引,而她的心底对着过往故人的真意化做了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刹那间,云层翻滚,雨滴砸在地上绽出漂亮的烟花,萤火虫状似从空中流下的繁星,铺青叠翠的绒绒绿草在雨里左右歪倚,新生的草尖搔痒着试图侥幸一试的心思。
也许我的脑子就是一座小小的牢笼,它紧紧锁着一个人的影子,害怕稍不留神,影子就会无影无踪。它小的只能纳下一个人,又大的能装下一个人的点点滴滴。漂亮的双眸是牢笼唯一的窗户,因此我时常要凝视着她,企图让她透过窗户看到内里的景象,期待她的理解总有一天会如约而至。
懵懂的少女情怀热烈灼人,为了迎合冲动的年少爱恋,她要面对规则的挑衅,失去安逸的权利。
筋疲力尽之后,是第二章的袭卷与狂欢。
此后每每回忆起来,只觉得糊涂了一段时间,我原可以与一般人无二,做个“匆忙的光阴并没有因为她的泄气一同在原地逗留,当她回过神来想继续追逐已去的热情时,却发现自己早已老的再也走不动了。”似这样的选择。
我很抱歉,但我不想松手。兴许过去和未来是早已无法更改的命中注定,彼时的我已经深受领教。
枯叶打着转坠下来时,是在偷酌最后的欢愉吗?它并没有脑子指挥嘴巴来告诉我。我应该是明白的,万物的枯败腐烂之下,总会又孕育出一些新鲜的生命,我的眼睛看不真切,跳跃的顽皮烛光映在眼中的身姿越发平静了,乏味了。
窗户生了锈渍,朦朦胧胧透不过光,我想要将它好好洗一洗,于是泪水充斥着最后未“失明”的日子。如果我不知道生命的存在,那么花只是花,草只是草吗?如果我不明白感情的意义,那么她仅是她,你仅是你吗?如果我不清楚区别的诠释,那么这就是这,那就是那吗?只是这样而已,再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究竟是火花沸腾了平静无波的水面,还是蒸腾化雨的水滴熄灭了烛光,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最终的答案揭晓时,我却眼盲心盲的再也看不见结果了。我依旧能直视的,唯独剩下一片死寂的白茫茫。
再没有办法了。
一次万物的凋零孕育出了新一轮的生机,一棵归于毫无波澜的心诞生出了最后的终章。
也许每个人的眼里都会看出不同的世界,事实上,在不同的感情下亦是如此,于是我看见她眼中的绚丽因挣扎未果而逐渐褪去色彩,代表幻想的烛光危险的忽明忽灭,直至消失不见,“点蜡人”也并没有姗姗来迟。
不会再出来个谁接下我的曲谱往下写了,你真正明白过我的心思吗,不同的灵魂即便碰撞出了火花,也不会产生志同道合的共鸣,至少我从未得到过。然而我也走不完已选择的路,如果反抗到底,那条艰难的路的尽头,究竟会是怎样一幅景象呢?
可惜我并不是一个抱有激情的人。
该如何解决,该怎样化解?纵身一跃呢,跌进开满野玫瑰的荆棘丛深处,纵容肆意流淌的鲜红与落花纠缠——也许我会抱怨上一句不喜欢这晃目的艳丽。
溺进水里呢,去邀请湍急的浪花恶狠狠的撕咬躯体,森森的白骨沉入淤泥潮湿的怀抱之中,随着奔流向前的时间长河,冲刷抹消存在过的痕迹——这对于我的故人来说并无作用。
吞咽粉末呢?凌挂梁上呢?当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时,我突然发觉,如果一定要有一朵花谢去,一个人眠于地下,那么依然挂在枝头的另一朵花,在下雨天撑着伞看碑文的人,一定会是我。
缘分促使了我们的两次相遇,酿成了不可收拾的结局。本应值得相传的两段佳话,一一在我手中终结变做了忌日。
我会立在沉睡许久的你面前,替你重温一遍双生花的历程,即使你依旧不会明白,我也不会再感到悲伤,因为哪怕是你的死亡,也唤不起从前的情思,哪怕是这样的我,也不敢小视源初的恶意,这尽是我最刻骨的感觉了。
几只白鸽扑凌着翅膀,腾空而起带过的风直冲向她,她顿了顿,讷讷地追着鸽子的残影望向一片蔚蓝的天空和景物影影绰绰的轮廓。
这世界似乎太大了,宽宽广广,一望无际。
这世界又似乎太小了,规规矩矩,昏黑狭小。
旋律飘不到远方,断裂的弦哑然失声。
至此,我们之间的故事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