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血腥味与硝烟味交织不散。萧蘅独立于营帐外,望着远处如蝼蚁般逃窜的敌军背影,剑眉深锁如铁。山风掀起他染血的战袍,露出腰侧尚未愈合的刀伤,那是三日前突围时留下的。苏悦悄然来到他身后,将一件狐裘披在他肩上:"山顶风凉,别着凉了。" 狐裘带着淡淡药香,正是她昨夜亲自缝制的。
营帐内,牛油烛在铜灯台上投下斑驳光影。萧蘅擦拭着染血的玄铁剑,剑身倒映出他眼底的血丝。苏悦铺开新绘制的地形图,朱砂笔在北方三郡反复勾勒:"萧郎,这里的粮仓在 last battle 中被焚毁,如今粮草仅够维持七日。" 她的指尖划过 "山南道" 三字,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急促马蹄声。
"报 ——!" 浑身浴血的斥候撞开帐门,怀中滚落几块焦黑的令牌。萧蘅瞳孔骤缩,那是山南道节度使的虎符碎片。"大人,节度使的三万援军... 叛变了!" 斥候吐出带血的牙齿,"他们与残余敌军合兵一处,此刻已逼近白羊关!"
烛火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扯得如同扭曲的修罗。萧蘅猛地握紧剑柄,剑鞘上的饕餮纹深深陷入掌心:"何时发生的?" 斥候跪倒在地,后背的箭伤仍在渗血:"卯时三刻,他们突然调换旗号,射杀了我们的联络官..."
苏悦迅速将地图铺在案上,朱砂笔在白羊关重重圈画:"此处两山夹峙,易守难攻。若让叛军占据关隘,我们将腹背受敌。" 她的声音虽稳,却掩不住指尖的颤抖。萧蘅忽然握住她持笔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羊皮地图传来:"还记得雁门关之战吗?"
三年前的烽火在眼前浮现。苏悦望着他虎口处的旧疤,那是为救她挡下毒箭留下的。帐外战马嘶鸣,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这次,我们依然会赢。" 话音未落,一支响箭破窗而入,箭镞上绑着染血的密函。
萧蘅撕开蜡封,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萧将军,可敢与在下赌一局?三日后正午,孤山之巅,不见不散。若将军不来,山南道二十万百姓的性命,便如同这信笺。" 信纸飘落间,苏悦眼尖地发现背面用隐墨写着:"带上苏姑娘,真相将水落石出。"
"又是那个谋士!" 萧蘅将信投入火盆,火舌瞬间吞没了 "孤山" 二字。苏悦按住他欲掀帐帘的手:"我随你去。" 她从暗格里取出软剑,剑鞘上的并蒂莲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还记得你说过,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三日后,孤山之巅。
云雾如万马奔腾,将整座山峰切割得支离破碎。萧蘅的玄铁剑与谋士的乌木扇碰撞出刺耳火花,每一次交锋都在岩石上留下深痕。谋士的招式阴柔诡异,扇骨间暗藏淬毒银针,萧蘅的战袍已被划出数道血口。
"萧将军,你可知当今圣上为何放任叛军坐大?" 谋士突然撤身,乌木扇指向绝壁上的青铜机关,"答案就在那里。" 苏悦趁隙飞身上前,指尖在凹凸纹路间游走。当她触到第七块龙纹时,机关突然发出刺耳轰鸣,石门缓缓开启。
泛黄的密诏随风展开,龙纹黄绫上的朱砂字迹触目惊心:"着令 Shadow 部队假意投敌,待时机成熟..." 苏悦的软剑 "哐当" 落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二十年前的除夕夜,冲天火光中,母亲将她推入枯井时最后的叮嘱:"记住,你是镇北王遗孤..."
"妹妹,别来无恙?" 谋士扯下面纱,露出与苏悦七分相似的面容。他指尖抚过石壁上的族徽,"当年若不是我偷梁换柱,你早已葬身火海。" 苏悦踉跄后退,撞上刻着 "镇北王府" 的残碑。远处传来山呼海啸般的马蹄声,山南道的叛旗已清晰可见。
萧蘅将苏悦护在身后,玄铁剑直指谋士咽喉:"你们究竟想怎样?" 谋士忽然仰天大笑,笑声惊起满山寒鸦:"想知道二十万 Shadow 部队的下落吗?想知道当今圣上为何忌惮镇北王血脉吗?" 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烙着与苏悦相同的朱雀印记,"三日后卯时,白羊关见。"
云雾骤然翻涌,将谋士的身影吞噬。苏悦望着掌心的朱雀胎记,耳边回荡着母亲最后的呢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守护好百姓..." 山风呼啸而过,将密诏卷向深渊。萧蘅握紧她颤抖的手,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声。
"我们该怎么做?" 苏悦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迷茫。萧蘅望着她眼中的惊涛骇浪,将玄铁剑插入石缝:"先救人。" 他撕下战袍为她包扎掌心的血痕,"然后,揭穿这场延续二十年的骗局。"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们看见白羊关城楼上飘扬的叛旗。苏悦握紧软剑,朱雀印记在晨光中灼灼发烫。二十年前的真相,二十万 部队的秘密,还有那个让朝廷忌惮的血脉之谜 —— 所有的谜底,都将在这座关隘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