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的温眠想起这一天的时候,仍然觉得心跳声密如鼓点,大到她好像要失聪一般。
白色的蛛网秘密集结交织在角落,偶尔还能听见不知名的物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随后被汽车发动的声音掩盖,在簌簌落下的雨声中显得那样刺耳。
带着薄茧的手指递过来一张纸巾。
温眠没有抬头,她小声嘟囔。“阿漾,你的面条,盐放多了,我都被咸哭了。”
温眠沙哑着嗓子,语调里有着少女独有的青春时期的娇憨感。黑色长发散乱着,只漏出红彤彤的鼻尖给正在窥探的少年。
被各科老师奉为“好苗子”的少年大约是关心则乱,明明是面对各种公式难题都游刃有余的学霸却独独在面对温眠的眼泪时,显得那样手足无措。
他抱着刚刚还蔫哒哒的白猫站在桌子边,手忙脚乱的从茶几上扯出几张面巾纸。
“那,别吃了!”说着就想伸手将人小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生怕真的将人咸哭了,却忘记了面条出锅的那会他已先行尝过滋味。
江漾呆愣愣的见刚刚还带着哭腔的人埋头将碗里的面条一扫而空。
“你……”他举着纸巾无奈抿了抿唇。
“我吃完了!”
“喵~”
一直低着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温眠,突然抬头,眼尾泛着一抹红色,看起来好不可怜。
林女士的离婚成功,蜕掉了温眠的一层皮。
老温没有放弃自己女儿的抚养权,更不答应林女士给温眠转学。
两个人的婚姻从春末的苦苦挣扎到最后盛夏末的终有结果。
温眠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她日夜期盼的结果最终被林女士毫不掩饰的摊开摆在她面前后,她是什么滋味。
只觉得大脑好像一片空白。
阳台上盛开的艳丽的花朵早已经被细细密密的雨水打落掉下了花瓣。
刚刚还挠了江漾一爪的白猫蔫哒哒的占据着主人的怀抱,掀起眼皮瞅了一眼少年,然后默默挪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将肥硕的屁股对着人。
“很好吃……阿漾,很好吃!”
许是还未驯服自己的情绪,女生说话间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窗台的风铃叮当作响,隔着沙沙的雨声,朦朦胧胧的还糅杂了小教堂唱圣歌的声音。
少年的视线直白而又炙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失礼的盯着女孩子。但此时此刻,江漾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他低下头,手指有节奏的挠着白猫的下巴。把刚刚还蔫哒哒的猫儿伺候的一下子就发出了“呼噜呼噜”的舒服声。
“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那么阿眠,你想考哪一所大学?”
少年的脸庞依旧细腻如玉,只是被黑色发梢遮挡的耳垂却不知道在何时悄然变得殷红。
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迫切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哪怕这个答案,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风呼呼的胡乱吹奏这,把刚刚还算悦耳的风铃声吹奏的乱七八糟。
就和江漾此刻忐忑不安的心一样。
溺水者会抓住她所能够到的最后一根浮木,何况,江漾不是浮木,是少女心事不敢说。
温眠眨了眨眼睛,父母的分离,对于她而言,并不是多难接受的事实。只是,她从来,都害怕一个人。
那么……
“阿漾,你想考哪一所大学?”
殷红的花瓣被风吹乱一地,或许被风吹乱的,不只是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