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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温度不算暖和，蝎尾的猫窝里只有一张薄薄的毛毯，怪物一件衣服都没留给她。手脚冷得发痛，肚子里面和怪物留下的伤口也还在一阵阵地疼。她彻夜难眠，脑子里一片混沌，整理不清那怪物对她做了什么，怎么让她从钟鸣城里消失的，又是怎么把她变成现在这个狼狈的模样的。

房间里一片黑暗，却能看清天花板的一角亮着一颗红色的呼吸灯，不用猜都知道那是摄像头。怪物很久没再来打扰她，也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确信了怪物还在用监控观测自己每一次呼吸，她打算暂时老实地呆着。

“要逃……得等我彻底熟悉这房子的构造…”

长期处于黑暗往往最容易使人心智崩溃。被仇人报复的恐惧与痛苦在安静漆黑的环境下变得格外醒目，她悄无声息地吞咽泪水，垂着眼将身体蜷缩强迫自己入睡。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在那种处境下她是怎么睡着的，甚至没什么睡着的实感，只是感觉眼睛闭上了不知多久，怪物突然打开了房门，将她从猫窝里抱出来。她从黑暗中被带进晃眼的白炽灯下，眼球刺痛着不自觉紧紧闭眼，鼻子闻见了熟肉的气味。

“你闻到了对吗？是你最喜欢的惠灵顿牛排，而且是你私人厨师的秘方。”怪物有些得意，“我花了足足两天时间来做，你必须尝尝。”

怪物抱着她洗漱完，拿了一条花纹有些幼稚的餐巾围上她脖子，端上那盘更适合出现在节日餐桌上的牛排，大到切成块分装出来才是她一餐的量。她认得那摆盘和牛排的饼皮，那是只有她雇的厨师会做的，绝对独一无二的私房菜。

他仍是用之前的方式亲自喂食，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将煮得烂熟到几乎不需要咀嚼的牛排用餐叉送到她口中。她更确定了，不仅是外观，连调味与肉的品质都完全一样，区别只是火候，他似乎刻意要把口感做得更软。

“为什么……你……”她不觉得惊喜，冷声低语。

“我都观察过了，你在钟鸣城生活的一点一滴——洗澡用什么味道的沐浴露；三餐的菜谱；睡眠的时长；你工作的内容……”

她怔怔听着，冷汗浸透脊背，后知后觉自己这么久以来竟对他无处不在的窥视一无所知。

“还有你们战争的计划，我感兴趣的那些其他世界没有的科技，我都学到了不少，该拿走的也都拿走了。”

她惶恐，如果他真的在钟鸣城潜伏了这么久，传送门计划处处受阻而迟迟不见成果，或许就是他搞的鬼！

可要是他想报复，为什么要忍耐足足两年?

怪物只是一边继续喂食一边说着：“好好期待吧，有这么多珍贵的信息，能让我们之后相处更加有趣的。”

他第二口送到嘴里的食物她就没再尝出什么味道，明显是不想这样进食。可双手还动不了，再反抗他跟他打起来，只会白费没必要的力气。只要他没再碰她身体，她会暂时安分点。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哭呀？猫窝不舒服吗？”

把她肚子喂饱后，怪物漫不经心地说道，垂手拉她手掌，发觉她手指冰得都要冒寒气，捏捏她脚掌，足尖也已经冻得通红。

她不理会怪物没安好心的问话，阴着脸垂着头，连个坏脸色都不屑于给他。

“其实你告诉我，觉得冷了我就抱你回我房间了。”怪物抓握着她手掌，手心不断传来他的体温，“我以为你不想和我睡一起，才准备独立的床位给你呢。不喜欢你该早说的。”

怪物假惺惺的说辞听得她一阵反胃，她双眸无光，只是咬牙冷声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杀我。”

“别这样，我都说了不杀你，绝对不杀你。”相比起她的消沉，怪物反倒是表现得从未有过的精神，“还有好多好多…我们该享受的事情，有很长的时间去做，长到……足够我们忘记过去。”

“…再给我一万年的时间，我都不会忘记你做过的任何事。”她说着，眼里带了恨意，“你说过的每一句谎话，在我身上留的每一块疤，我都会缝进脊髓里记一辈子。”

她的话语显然是扫了怪物的兴，他哀哀一叹，将她抱紧了一些，“我发现你不是很会说好听的话，我也不想和你吵架，所以之后你干脆不用说话了。”

“对啊，你学过猫叫，不会说话的猫最可爱，你就只学猫叫好了。”

“…开什么玩笑。”她戏谑地喃喃。

他抱起她，来到一面落地镜前，让她看清镜子里的自己：白净的皮肤一丝不挂，她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憔悴，但除了身上多出的伤和后颈上的吻痕她没再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头顶上两只毛茸茸的东西。

“……?”

她定睛一看，才发觉镜子里的自己头顶有多出的耳朵，不算很大，有和她头发一般乌黑的绒毛，顶端尖锐，像是…猫耳朵。

她惊愕，想抬臂去摸自己头顶，可手臂脱臼没办法动弹，她使劲晃头，镜子里的耳朵还在那里。

“我送你的惊喜，你喜欢吗？”怪物抱着她笑吟吟地问道，“这么适合，蝎尾本来就是只色情的小母猫吧？”

怪物往她臀后一抓，她分明感到自己的什么部位被捉住，垂头一看才发现那根无端出现的猫尾巴，传来的触觉如此真切，就好像尾巴本来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不喜欢，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明明不知道戴这种头饰意味着什么，她想破头皮也记不起来为什么……这种遗忘的违和感，一定又是怪物干的。

“弄开——！我不要你东西！！”

她又开始挣扎，从怪物怀中挣脱出来，想找什么把耳朵蹭掉，耳朵却会向她的神经传达真真切切的疼痛。

“我说过了吧？不能再说话了。”

怪物脸色突然变得极差，将她强硬地抱回怀里，见她还不配合，还在想方设法把猫耳弄走。他将她抱进了卧室，一把将她按倒在床，等她反应过来他动作时，一支针管已经深深埋入她手臂的皮肤。

“不用再和我吵架，不用再和谁交流了，这里只有我对你说话，只听我的话就行。”

她尖叫，奋力挣扎，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管药剂缓缓推入，绝望的泪珠滚出眼眶。

“别——不要！！”

“你看吧，我们本来不该沦落至此的，你本来也不用受这种苦的……谁叫你，这么不听话。我又不欠你，凭什么就你做什么都不让我好过…明明我什么都给你了。”

她努力想集中精神，瞳孔却越来越难聚焦，连他口中喃喃自语都慢慢听不清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脱离她的控制，意识离这幅躯体越来越远，可却又无比清醒。

“既然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让我好过……你就什么都别说了，也什么都别做了。吃饭洗澡上厕所，我都帮你做，你只要像猫一样喵喵叫就好，只有那样你才能让我感觉好受一点。”

她还想动弹，却发现就连没有脱臼的双腿都控制不了了，全身的肌肉似乎都瘫痪了，只有眼皮还能艰难地抬起，还想开口叫唤什么，也发不出像样的声调。

“多好啊…再也不会有谎话和伤害了，和童话里幸福的模样毫无差别。”

他抱起她，轻抚她身体。明明只是简单的触碰，却令她瘫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很惊恐，因为她发觉，哪怕身体已经不在掌控范围内了，却还是能接收到身体传来的知觉，甚至比平常还要敏感，就好像受强烈的抵触情绪影响一般，心中升起强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