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你父亲咽气前说过什么？"顾婉的声音发颤，眼神却像钉子一样盯着我。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朱漆柱子。记忆像被撕开的伤口，鲜血淋漓地涌出来——那夜血腥味里确实混着断续话语，父亲的手指抠进我后颈，似乎想比划什么。
"等等！"我转身挡住卫兵，"先查清真相。"
母亲的翡翠镯子磕在石柱上，迸出清越声响。她望着我，瞳孔里晃动着二十年的光阴。
"林言，"范毅突然开口，"你看到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那些画面又浮现在眼前：父亲倒下的姿势，他最后的目光，还有那个模糊的身影。
"父亲是被人害死的。"我的声音发颤，"那个人就在我们中间。"
卫兵们骚动起来，有人握紧了长戟。母亲的脸色更白了，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够了！"她厉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过去的时候。花界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你们却在这里内斗？"
远处又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某处宫墙应声裂开豁口。烟尘腾起时，我看见几道黑影从缺口涌入。
范毅立即拔剑："妖物来了！"
"先守住花神殿！"母亲喝令，"把叛徒拿下！"
卫兵们举着长戟围上来，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顾婉。她慢慢后退，直到背脊抵住冰凉的墙壁。
"林言！"她突然喊，"你真的相信他们会放过我吗？"
我心头一震。没错，如果她真是叛徒，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跑来找我？为什么要带我去看那个伤口？
"住手！"我大喊，"别碰她！"
范毅看我一眼，微微点头。他转身面对卫兵："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花界。让她们去查真相。"
母亲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
我拽着顾婉钻进回廊，拐过七道雕花门。喘息声撞在朱漆剥落的墙面上，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听着，"她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是谁杀的。"
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你父亲临死前想说什么，我知道。"她咬牙，"但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答应帮我救一个人。"
"谁？"
"我妹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被仙门抓走了，就关在藏书阁地牢。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帮我把她救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她松了口气，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但要快，天亮前必须离开花界。"
"为什么？"
"因为..."她欲言又止，"因为再晚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感觉爬上我的脊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们，冰冷而充满恶意。
我回头，看见暗处站着一个人影。
"范毅？"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人影没有动。
"小心！"顾婉突然把我推开。
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我的耳畔飞过，钉进身后的墙壁。我踉跄几步，扶住廊柱才站稳。
人影动了，像鬼魅一般扑来。我勉强看清那是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巾。
范毅的剑光闪过，黑衣人往后退了几步。借着月光，我看见他手中握着一把短刀，刀刃泛着幽蓝的光。
"又是刺客。"范毅冷冷道，"这次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不说话，突然转身跃上屋檐。范毅追上去，剑光与短刀碰撞，溅起几点火星。
我正要跟上去，却被顾婉拉住："别管他，我们得抓紧时间。"
我甩开她的手："不行，范毅有危险。"
"他不会有事。"她急切地说，"但现在才是最好的机会，趁乱溜进藏书阁。"
我咬咬牙："好，但先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她压低声音，"你父亲临死前想说的，和范毅有关。"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等救出我妹妹再说。"她拽着我往回廊深处跑去。
我们穿过几道暗门，来到藏书阁后院。这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地牢入口在哪儿？"
"跟我来。"她带我绕到东侧墙角，掀开一块青石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打了个寒颤："你确定是这儿？"
"我偷听到仙门的人说过。"她率先跳下去，"快点。"
我跟着跳进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地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我们摸着墙往前走，脚步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忽然，前方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有人！"我低声说。
顾婉示意我噤声，继续往前走。转过一个弯，我们看见一间石室，里面关着几个女子。
"妹妹！"顾婉冲向其中一个。
"姐姐？"那女子满脸惊讶。
顾婉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快走。"
"等等！"我突然发现不对劲，"你怎么会有钥匙？"
她愣了一下："这个...是我偷的。"
"不对。"我盯着她，"你太清楚这里的一切了，就像你早就计划好了。"
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确实早就在策划这件事，但我没有骗你关于你父亲的事。"
"那你妹妹呢？"
"她是真的被抓了，但不是因为我是叛徒。"她急切地说，"因为我发现了仙门和你母亲之间的交易。"
我心头一震："什么交易？"
"你父亲的死..."她咬咬牙，"是你母亲干的。"
我后退一步，脑子嗡嗡作响："不可能..."
"是真的。"她抓住我的手腕，"你母亲怕你父亲掌握花神力量，所以..."
"住口！"我甩开她的手，"你胡说！"
"我知道你不信。"她叹气，"但你必须跟我走，只有这样才能知道真相。"
我摇摇头："不，我要回去找范毅。"
"你疯了吗？"她抓住我的胳膊，"现在整个花界都在追捕我，你跟我在一起只会被连累。"
"我不在乎。"我挣脱她的手，"我相信范毅，也相信我母亲。"
她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好吧，既然你选择留下，那就别怪我了。"
她突然出手，朝我胸口拍来。我仓促间闪避，但还是被擦中了肩膀，踉跄后退。
"对不起。"她低声说，"我必须这么做。"
我扶住墙壁，看着她带着妹妹消失在地道尽头。心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这时，上面传来脚步声。我躲在阴影里，看见几个卫兵提着灯笼下来。
"搜！一定要抓住那个叛徒！"
我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远才悄悄往上爬。刚爬出地道，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
"终于找到你了。"范毅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我抬头看他，满身血污，但眼神依然明亮。
"你没事吧？"我问。
"我没事。"他松开手，"倒是你，去哪儿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算了，"他叹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花界还在危急之中。"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花神殿方向走去。心里却始终惦记着顾婉说的话。
母亲真的是凶手吗？
范毅到底知道些什么？
父亲临死前想说的，又是什么？
\[未完待续\]我跟着范毅往花神殿走，脚步声在空荡的回廊里回响。夜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
"你真的没事？"我又问了一遍。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我。月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觉得呢？"
我没有回答。心里那个念头挥之不去——顾婉说父亲临死前想说的是和范毅有关的事。
我们绕过一处假山，突然听见打斗声。几个黑衣刺客正在围攻两名卫兵，刀光剑影中鲜血飞溅。
范毅立刻冲上去，长剑划出一道银弧。我看见他出手干脆利落，每一剑都直取要害。最后一个刺客倒下时，他剑尖滴着血，呼吸却平稳如常。
"你跟这些人交过手？"我看着满地尸体。
他擦去剑上的血迹："这些年，太多了。"
我盯着他握剑的手。那双手救过我无数次，可现在却让我感到陌生。
"范毅，"我开口，声音有些发抖，"我父亲临死前..."
他背对着我，正在检查尸体。动作顿了一下。
"你想问什么？"
"顾婉说..."我咬了咬牙，"她说父亲临死前想说的话和你有关。"
范毅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藏着什么。
"她还说什么？"
"她说..."我喉咙发紧，"说是我母亲害死了父亲。"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钟声。一声接一声，急促而刺耳。
"不好！"范毅脸色一变，"他们要毁掉花神殿！"
我们拔腿狂奔，穿过几条回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而来。我看见母亲站在台阶上，指挥卫兵抵抗。
"快拦住他们！"她喊道。
几个黑衣人正往大殿里泼洒火油。范毅二话不说冲上去，剑光闪过，两人应声倒地。剩下的两人却趁机冲进大殿。
我紧跟其后。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要把人掀翻。火舌已经爬上梁柱，烧得木头噼啪作响。
"花神像！"我惊呼。
供奉的花神像正在烈焰中裂开缝隙，一道金光从裂缝中透出来。
黑衣人却突然停下动作，全都跪倒在地。他们仰望着那道金光，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其中一人喃喃道。
范毅的剑抵住他的喉咙："等什么？"
那人笑了："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在花界活这么久吗？因为你本就该是这里的主人。"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范毅的手微微发抖，剑尖离开对方喉咙。他的目光落在花神像上，像是在看一个熟睡的人。
"范毅？"我喊他。
他没有回应。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得他的表情忽明忽暗。
"范毅！"我抓住他的胳膊。
他猛地甩开我，后退几步。就在这时，花神像轰然倒塌，金光暴涨。我被气浪掀翻在地，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范毅的身影融入那片金光。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窗外天色微亮，鸟鸣声此起彼伏。
"你醒了。"
我转头，看见母亲坐在床边。她看起来疲惫至极，但眼神依旧锐利。
"范毅呢？"我问。
母亲沉默片刻："他失踪了。"
我撑起身子："不可能，我亲眼看见..."
"看见什么？"她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看见他背叛花界？"
我张了张嘴："他是你的亲信。"
"我是他亲手养大的。"母亲苦笑，"但他不是人。"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父亲死的那天晚上，"她继续说，"他来报信，说范毅有问题。可还是晚了一步..."
我脑海里闪过范毅昨晚的样子。他面对刺客时的眼神，他说的话，还有那道消失在金光中的身影。
"那道金光到底是什么？"
母亲站起身，走到窗边："是你父亲用命守护的秘密。也是范毅一直在等的东西。"
外面传来喧闹声。有人在喊："找到了！范毅在后山！"
我和母亲冲出去。晨雾还未散尽，后山的竹林里站着一个人。
是范毅。
他静静地站着，手里捧着一团金光。阳光照在他脸上，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眼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林言，"他看着我，声音很轻，"对不起。"
我往前迈了一步："你到底是谁？"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金光突然剧烈闪烁，他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
"来不及了..."他喃喃道，"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话音未落，金光爆开。我闭上眼，再睁开时，范毅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躺着一枚玉佩，是我父亲一直戴在身上的那枚。
我弯腰捡起玉佩，发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以命换命，以心换心。"
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快！回花神殿！"
我们一路狂奔。越靠近大殿，空气就越发灼热。当我再次站在废墟前，看见那些烧焦的梁柱时，我明白了。
花神殿的地基下，埋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和范毅一样，选择了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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