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云雾消散,带起乡村人家的袅袅炊烟,孩子们在家门前肆意奔跑玩耍,是城市孩童所没有的快活。
然而这再平常不过的早晨,对林尘来说是巨大的一场变故。
2016年,15岁的林尘确诊为抑郁症,他的父亲将他送到乡下,让他养病。
可是他的父亲林海宽根本不懂他需要什么,也不管他想要什么。
旧时代中年男人的思想总是固执的,“今年休学一年,明年你必须给我调整好状态!回去上学,不然功课就落太多了。”
“不行我做不到。”林尘冷冷的说。
“不行也得行!我为了你,投入了多少心血!多少时间!多少金钱?!我亏待你了吗?你从小不是要啥有啥,吃穿不愁的?前几年兴起陪伴式教育,我是不是天天回家?我为了多陪陪你我推了多少大单?70万的投资啊!要不是你我就能拿到手了!结果你现在还确诊了精神病!你是不是存心搞我!啊?”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跟个死人一样,你想咒死谁啊!”
“……”
一句句直戳肺腑的批判,换来的只是林尘良久的沉默。
“他永远像耶稣一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他独特的角度去批判我...我.好像都习惯了……”林尘想到。
也不知是乡村路上颠簸,还是未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林宽海觉得不痛快就打算下车抽根烟。
林尘就坐在后排车座上,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林尘的怀中,像一幅十九世纪的油画,阳光为他雪白的皮肤添上了充满活力的一笔,为他的发丝描上了一条条金边,无处不彰显着这个少年珍馐美玉、无可比拟的珍贵。
但此刻这个阴郁的少年温柔的抚摸着虚无的空气,表情慈祥,仿佛是一位沧桑的老人在看自己年幼的孙儿玩耍,又像是在逗弄邻居家的小猫,他贪婪的享受着这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惜啊....孙儿终要长大,小猫有自己的主人,而未拥有一样东西的他,只是一个平静的旁观者。
很清醒仿佛知道自己从未拥有,以后也不会遇见。温柔的阳光像母亲安抚着自己的孩子,林尘好像看见了妈妈,一位仅仅在记忆深处烙印下一角的模糊而又深刻的人。他一个本应肆意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的少年,却委屈的缩抱成一团独自待在精神房间的阴影里。弱小、无助、孤独、可怜,他仿佛是所有悲观名词的代表。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那是他爸,是他亲爸!他不能还嘴、不能打人,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去死吧,不要再拖累父亲了。”林尘一人想着着。
在乡间蜿蜒的小路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扬起一片尘土。
林尘静静地坐在车内,目光透过车窗,望着那飞扬的尘土,思绪仿佛也随之飘荡。
不一会儿,轿车稳稳地停在一栋高楼前。
这栋楼与周边简朴的乡下建筑截然不同,宛如鹤立鸡群般醒目。
林海宽领着林尘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便有一对夫妇欢喜地迎了上来,还热情地拿出拖鞋让父子俩换上。林尘记得,这是他的小姨小姨夫,但他妈妈去世过后……已经很久没见了。
林尘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鞋柜,眼尖的他发现最里层整齐地摆放着一排高奢品牌的男鞋。
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泛起一阵疑惑,“这是谁的呢?”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激起了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