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琥珀香雾在月光中流转，萨拉查的指尖掠过炼金术台面，青铜星轨仪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罗伊纳看着十二宫星图在穹顶投下淡金纹路，忽然意识到这座庄园本身就是件精密的炼金器物。

"公爵对占星学也有研究？"她抚摸过刻着如尼文的黄铜立柱，冰凉触感中蛰伏着古老的魔法波动。

萨拉查挥动紫杉木魔杖，天狼星的光芒骤然在两人之间凝结成实体。"拉文克劳小姐不妨猜猜，当渡鸦的羽翼遮蔽蛇影时，星象会给出什么启示？"

藏书阁深处传来羊皮纸卷簌簌翻动的声音。罗伊纳注意到西面墙上挂着幅古怪的星图，天蝎座尾针正指向爱尔兰海域某处。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份残缺的航海图，墨迹在相同坐标晕开暗红。

"与其谈论虚妄的预言——"她抽出随身携带的银制计算尺，尺端突然迸发的蓝光将星轨仪投影切割重组，"不如解释这些重叠的水利工程图？陛下要求的恐怕不只是治理洪涝吧？"

空气突然凝滞。萨拉查瞳孔微微收缩，看着计算尺投射出的光影在占星台上拼出完整的爱尔兰地形。那些他亲自抹去的运河支线、用消失咒掩盖的暗渠走向，此刻在拉文克劳的计算魔法下纤毫毕现。

阁楼传来渡鸦刺耳的啼叫。罗伊纳转身时发梢扫过星轨仪，天蝎座的投影突然开始疯狂旋转。她看到萨拉查的倒影在琉璃窗上裂变成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晃动着蛇类的竖瞳。

"小心！"

萨拉查突然揽住她的腰际向后疾退。方才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水潭，泛着绿光的藤蔓如毒蛇般窜出。罗伊纳反手甩出随身携带的硫磺粉，爆炸声中腾起的烟雾幻化成渡鸦形状。

"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继续这场对话。"萨拉查的魔杖尖端滴落墨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嘶嘶作响的轨迹。他低头时发现罗伊纳的银尺正抵着自己心口，尺面浮现的如尼文锁链已缠上他的手腕。

渡鸦在窗外撞得头破血流，羽毛混着暗红液体粘在彩绘玻璃上。罗伊纳闻到熟悉的龙血墨气息，突然想起今晨在父亲书房看到的联姻契约——那些看似寻常的条款间隙，藏着用隐形墨水书写的古代魔文。

"公爵阁下是否早就知道..."她的质问被突如其来的钟声打断。十二声铜钟轰鸣震得星轨仪四分五裂，天蝎座的投影化作血雾弥漫。当视线重新清晰时，萨拉查的唇正停在她耳畔三寸处。

"今夜子时，带上拉文克劳的星空罗盘。"他的气息拂过她颈侧鳞状胎记，"我们在天文台继续这场...学术探讨。"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罗伊纳走出庄园时回头望去，看见萨拉查站在占星台残骸中，月光将他手中的翡翠戒指映得幽绿——那上面盘踞的双蛇图腾，与她母亲遗物上的渡鸦暗纹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