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暮桃蜷缩在角落里,身体微微发抖。她向来害怕这样的黑暗之地,而过去总有夕澜陪伴在侧,为她驱散恐惧。如今,夕澜不在了,只剩下她独自面对这片无边的幽暗。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刀割般煎熬,她的心中满是恐惧与思念。“夕澜……”她轻声呢喃,眼中涌动着泪水。已经被困在这里两天了,这漫长的时光让她几乎绝望,只盼望着夕澜能够出现,将她从这可怕的黑暗中解救出去。
其实,这两日夕澜早已尝试了各种办法,她却连人都找不到。她曾在夜深人静时无声地崩溃,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将她吞噬。她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渺小,面对困境,竟连一丝转机都无法创造。
然而,她终究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在计划营救暮桃的第二天,她偶然间听到了一段对话——那声音里透露出的信息让她心头一紧。暮桃的位置终于明朗了,但随之而来的消息却令人窒息:再过两日,他们就要对暮桃下手,取其妖丹。 可就在绝望之中,命运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她隐约听到,那一天因为人手不足,看守会有所松懈。而这,或许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她的心猛地揪起,目光坚定下来。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这个时机,冲破重重阻碍,去救她
取丹前夕的夜晚,她小心翼翼地潜行至关押人的所在之处。避开巡逻的守卫悄然潜入,映入眼帘的是角落里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那是她的桃子啊。夕澜慢慢走到暮桃面前蹲下身来,暮桃的动作显得极为缓慢而呆滞,她缓缓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眼神空洞无神。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这几天幻觉确实缠绕着她,可此刻的她多希望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因为她真的太想夕澜了。
夕澜轻声开口:“是我啊,暮桃。” 暮桃闻言,身子一颤,眼泪却已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她猛地扑进夕澜的怀中,啜泣着问道:“夕澜,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夕澜轻轻环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而温柔:“暮桃,我怎么会不来呢?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我肯定会来找你的。”她凝视着暮桃泪痕斑斑的脸庞,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笃定。
你不是妖吗?既然是妖,为何不逃?夕澜嗓音微凉,反问道。那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又有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似是不解,又像质问。
暮桃微微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心下暗忖:若我真有能力逃脱,又怎会滞留于此?还不是因为那可恶的道士,竟给我贴上了符咒。这身子就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住一般,半步都挪移不得啊。
夕澜起初并未留意,直到此刻才发觉额头上竟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她轻轻将那黄符揭下,无需追问她是如何做到的——毕竟,她也通晓些许道术。这门技艺是她特意为暮桃而学,更为了在这险恶世间多求一线生机。那张薄薄的黄符在指尖微微颤动,仿佛承载了某种未明的命运,而她的心底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坚定与酸楚。
她们连喘息的工夫都没有,又怎会有时间叙旧?她只能拽着暮桃匆匆逃离,然而还是被察觉了行踪。身后的道士紧追不舍,暮桃与夕澜早已体力透支,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不知从何时起,大雨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滴混杂着汗水浸透了衣衫。终局来得如此迅猛,不过片刻,她们便被逼至悬崖边。这其实早在夕澜心中有所预料——她清楚得很,两人根本无处可逃。绝境当前,道士的身影愈发逼近,那压迫感如同巨石般压在心头,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快逃啊!为何停下了脚步?今日我定要取她内丹!那道士双眼赤红,状若癫狂,高声吼道:若她不是妖,你们或许还有一线可能。可偏偏她乃妖物,人妖本就殊途,又怎可相守?我身为名门正派弟子,降妖除魔便是天职所在,岂能容你们悖逆天道!
夕澜气得笑了出来。“你他吗也算名门正派?!”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颤抖,那是愤怒在燃烧,“什么人妖殊途?!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鬼话!要是真的要分什么人、妖、魔、神……那为什么在我遭受苦难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从未来救过我?!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
道士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怔在原地。然而,那颗妖丹对她而言却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念及此处,她猛然握紧剑柄,朝着暮桃劈斩而去。夕澜见状,毫不犹豫地将暮桃推下了悬崖。暮桃尚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已在急速下坠,那一瞬间的震惊与茫然,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是,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倾斜,继而向下坠去。夕澜对着暮桃露出一抹微笑,心中清明如镜。她知道,下面有一条溪流,此处虽不算低,却也不至太高。这样的高度,刚好足够让她的爱人免于致命之伤,而非将她推向死亡。这份坠落,于她而言,是一种无声的守护。
暮桃视线定格在那最后的一幕——她至爱之人倒在道士锋利的剑下,鲜血绽放如凄美花朵,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连上前一步阻止的力量都被剥夺。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将她吞噬,那寒意透过衣衫直逼骨髓,可比不上心口撕裂般的痛楚。她的身体随波沉浮,意识渐渐模糊,直到眼前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再无声息。
当她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户朴实人家的木榻上。这是一间简陋却整洁的小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女主人正坐在一旁缝补衣物,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威严,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光芒。“多谢您救了我。”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真诚的感激。然而,那女子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从对方的眼神中,她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属于凡人的深邃,心中暗自猜测:或许,这位看似平凡的女主人,真如传闻中的神一般,隐于人间。但她没有时间过多停留或探究。此刻,她的心已被另一件更为紧迫的事情占据。略作休息后,她向那女子郑重道了谢,便毅然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决绝,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命运的鼓点之上。
那户人家静静地伫立在她身后,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她们没有过多挽留,只是默默注视。为首的长发女子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看来又是个痴情之人,只是这情路,委实太过坎坷了啊。”
没人能说得清,暮桃这一等,究竟是多久。这漫长的时光,如同一道无解的谜题,深锁在她的心间。而没有了夕澜的日子,又是何等的难熬与煎熬?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痛楚,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苍白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