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最后一刻，相柳的眼前开始浮现出各种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快速闪过。 他看到了自己在地底深处暗无天日的囚禁岁月，看到了自己化身防风邶时的游戏人间，看到了辰荣军中将士们信任的目光…… 但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小夭的笑容上。
“小夭……”他喃喃低语，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九张嘴同时开开合合，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告别。
“还记得在清水镇外初次相遇吗？那时候你还是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我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这三句话，恐怕是你唯一说过的真话了吧。”
相柳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却最终失败了。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回忆却越发清晰。
“数十年箭术，你已有力自保，再也不必在危急时刻，只会用身体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他想起那个总喜欢穿着一身月白长衫，安静地坐在回春堂里，用树叶逗弄笼中青鸟的女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温柔。
“一个如意情郎，你已有人相依，不必再形单影只，与孤独为伴；”
“半身九头妖血，五湖四海任遨游，你已有处可去，再也不必被人追逼，无处安身。”
“小夭，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能守护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他的眼角滑过一滴泪，分不清是露水还是别的什么，九颗头颅终于全部垂下，彻底失去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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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死了，死得壮烈，死得决绝。 蓐收怔怔地望着相柳消失的地方，那里原本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地，此刻却被毒液腐蚀成了一片焦黑，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这位在战场上素来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皓翎大将军，此刻脸上却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有敬佩，有惋惜，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曾经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以一敌万的九头妖；
那个让皓翎将士闻风丧胆的辰荣军师；
那个……曾与自己把酒言欢、论兵戈之道的洪江，终究是化作了这片土地上的尘埃。蓐收的目光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一些什么痕迹，但最终，他只看到了一片死寂。
“相柳……”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我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注定兵戎相见。
你这般决绝，以命殉国，倒也让我……敬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消散在风中。
良久，蓐收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着身后待命的军队，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模样，用他那洪亮的声音高声下令：“收拾战场！”声音铿锵有力，在战场上空回荡，驱散了弥漫的悲凉，也宣告着这场战斗的结束。
只有风声在诉说着不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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