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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伤疤是胜利者的勋章,但对于失败者来说,伤疤就只是伤疤,只会让人想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郑云早低头看着小腿上痊愈后增生的疤痕,轻抚过时那道疤痕还会发痒,她想起十九岁那年,跌落舞台时她想过如果这一刻死掉该多好,可惜她福大命大,只是小腿上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疤,增生组织让伤痕显得更加狰狞。可惜她为之付出这样努力的舞台最终没有她的身影,她的痛楚变成粉底液和长裤遮盖下无人在意的伤疤,连她自己都快要遗忘。只是每个伤口发痒的深夜,她都仍旧感到痛苦。每个春天,她都陷落在不同的痛苦中,只是今春似乎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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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早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好似没注意到齐思钧在她抬头前落在她小腿上的目光,只是闲话着开口,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如果要的话刚好可以去附近的菜市场或者超市买点菜回来。这个时间点还来得及赶上菜市场最后的夜摊,再晚些就只能去超市挑选特价菜。
厨房里有节目组准备好的各种调料,除了需要她自己置办的东西外节目准备得很齐全,似乎生怕缺些什么让嘉宾着急,然后脱离这档节目「慢综艺」的本质。于是两个人只讨论了一下等下吃什么就空手出了门,跟着导航往不远处热闹的商业街走。
从机场到小院的路很多弯绕,但从小院出发去镇上热闹的商业街却只有很短的一段路要走,初春的晚风吹起来时还有些冷,郑云早出门前特意换了件外套,此时倒也不觉得寒冷。
路灯昏黄,把他们影子拉得好长,她恍惚间以为自己仍走在下班回宿舍的那条小路上,申成僖会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出来吃夜宵,而她依旧是那个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却又被压在期望之下的少女。也许是因为想到那些事情,郑云早向前走的脚步顿住,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继续向前。
齐思钧你怎么了?
郑云早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
郑云早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后补上去的那句话像是欲盖弥彰,也让齐思钧意识到她其实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只是不想提及,于是假装无事发生,匆匆迈开步子把齐思钧微微甩在身后,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反常后又慢了步子,重新和齐思钧保持着并肩而行的状态。
那道长长的伤疤撕开了她的过往,增生组织像是痛苦外溢的具象化产物,让齐思钧窥见她不曾提起过的一角,可只是旁观过往为她留下的痕迹,他都会觉得有些心痛。那么她自己呢?那时候受伤的她,是不是很痛呢?
齐思钧和郑云早认识的时间其实不算长,录完那次节目后其实也没很快熟起来,而是因为后面有次朋友之间的聚会,郑云早明媚却又有些忧伤的模样烙进他心口,结成一道无形的疤。也是此刻他才更清晰地认知到,郑云早并非如她自己所说只是厌倦了之前的生活平淡,想要寻找一份新的生命冲动。
其实她真正想要寻找的是一份新的生机吧,全新的、令她愿意为之活下去、奋斗的生机。
齐思钧小爱。
郑云早嗯?
她偏过头看齐思钧,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些不解的神色,这样的表情让她更符合年纪,不那样过分沉稳。她身上总像是结着一层阴霭,让人想要靠近时却被这无形的壳挡开。
齐思钧如果有天你想倾诉,我会一直在。
齐思钧冬天不会一直停留的,四季交替才是人生的主旋律,就算是恒久的冰也会消融。
他伸出手,掌心里什么都没有,郑云早却看见一份隐藏在言语之下未宣之于口的珍重。
她没伸出手,可嘴角似有若无的消融已经给出了回答,她棕黄色的卷发被晚风乱乱地吹起,只为她平添一分未曾在舞台上见过的烟火气。
也许春风都是偏爱她的,不然为何对她如此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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