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现在跟您说。”沉默一会,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开口,“其实我特别害怕,我怕疼,我怕死,我怕再也回不来,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们。”
周巡似乎没想到我会对他敞开心扉,明显愣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他转头看向前方,叹了口气,用我从没听过的语气开口,“人这一生,有时候也没有办法。”
其实我听不太懂他这句话里蕴含的深意,但我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无奈。周巡也不是一个轻易会向人说心里话的人,但此时此刻,我好像看到了那些平日里被他用嬉笑怒骂掩盖的过往,那些他终于摊开的,破碎的往昔。我突然在想,周巡遇见关宏峰之前的那些年头,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呢?一想到那个时候的他深陷泥沼,唯有烟酒相伴,我的心就猛地揪成一团。但是周巡是幸运的,因为他遇见了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那个人,他遇见了他的光,他等到了破晓。那那些在黎明前夕就倒下的人呢?他们的一生,是真的没有办法。就像吴征,他差一点就能见到那个他仰慕许久的人了,拉开门之前的他该有多激动呢,可是谁又知道门后是屠刀,是地狱,是万丈深渊。没有人不怕死,没有人愿意去赴死,但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多光照不到的地方,为了大多数人的平安,总得有人站出来。这群人是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既然选择了与黑暗抗争,就意味着要去面对或许无奈、或许力不从心的事,就意味着在需要的时候,我们必须付出我们的一切,包括生命。只是有时候,或者说是大多数时候,当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糟糕,即使付出也不一定会有回报的时候,浓浓的无力感会从心底升起。这一生,面对这个世界,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办法。
“都会变好的周队,我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难得脆弱的周巡,只能用最无力的语言传递一些温暖。
“操蛋的世界,老子总有一天干翻它。”
然后我们都笑了。我觉得这是周巡骂人听着最顺耳的一次。不对,是骂世界。
但是我还是真的相信世界会变好的,而且现在在我们的努力下,已经在变好。有我们守护,有大家努力,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美好。其实我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就是我向往的世界了。
“如果我没回来,就把它交给商凯,”我再次望向周巡,慢慢和他讲,“还要拜托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我爸妈.......让他们别那么拼命了,好好养老。”
“嗯,你放心吧。”周巡沉吟一会,应了一声。
“你也注意安全,出任务一定要穿防弹衣,别总有侥幸心理,真以为自己是猫有九条命呢。”
周巡点点头,咧嘴笑了。
“还有关老师,你记得跟他讲,我特别特别特别崇拜他,他在我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不对,他本来就是津港的保护神。”我冲周巡傻笑,周巡白我一眼,嘴角都咧到天上去了,还不忘骂我是“脑残粉”。我没有戳破他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关宏峰粉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