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国圣京城城门
阳光明媚,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抵达城门。北雁关驻军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圣京城。萧未然骑马紧随在马车旁,神情肃穆。
圣京城内绿意盎然,街道宽敞,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一派盛世繁华景象。
马车内,凤临月轻轻掀起窗帘一角,好奇地打量着窗外与夙砂风格迥异的街景,连日赶路的疲惫让她忍不住小声嘟囔:“终于到了,累死我了。”
坐在她对面的夏静石闻言,目光从手中的书卷上移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见她虽面带倦色,但眼神灵动,依旧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日的沉静,重新将视线落回书卷,仿佛并未听见。
锦绣国圣京城皇宫长廊
大太监白守拙躬着身子,在前引路。夏静石、凤临月、萧未然三人跟在他身后,穿过重重宫阙,走向盛福殿。
盛福殿内,殿内气氛庄重。夏静石与凤临月上前拜见端坐于上方的圣后。
夏静石撩袍,依礼跪下行礼,声音平稳:“儿臣拜见母后。”
而凤临月却只是立着,行了一个标准的平辈相见之礼,声音清越,吐字清晰:“夙砂公主拜见圣后。”
她刻意强调了“夙砂公主”的身份,而非“振南王妃”。
圣后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脸上带着惯有的雍容与威严,抬手道:“平身。”
待二人起身,圣后的目光落在夏静石身上,语气陡然转冷,带着质问:“圣帝既然答应了夙砂让你留在那儿当赘婿,你为何抗命私自回京?还把夙砂公主带回来。两国方才议和,你是想挑起战争吗?”
她的话音刚落,不等夏静石回应,凤临月便上前半步,不卑不亢地开口:“圣后,振南王并非私自回京。我与王爷离开夙砂之时,已经同我父皇辞别,通关文牒俱在。”
她略作停顿,抬眼直视圣后,语气从容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毕竟,锦绣堂堂振南王长久留在夙砂,于锦绣面上无光。还望您明鉴。”
圣后听着她的话,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保养得宜的脸上神色不变,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与审视。她沉默片刻,目光在凤临月那张明艳却带着疏离的脸上停留一瞬,随即缓和了语气,仿佛刚才的质问不曾发生:“公主一路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下去喝些茶,歇息片刻吧。我也同你夫君说些话。”
这话看似体贴,实则是要将她支开。
凤临月神色不变,微微颔首:“是。”
她不再多言,甚至没有看夏静石一眼,便转身,姿态优雅地随着宫人离开了盛福殿。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内外的声音。
盛福殿内,凤临月离开后,殿内气氛更显沉凝。圣后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些年你在边关做的不错,平陵城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夙砂的几次进犯也被你击退。现在朝中上下,谁不知你振南王的威名。”
夏静石垂眸而立,声音平稳无波:“全靠母后栽培。”
圣后放下茶盏,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也是先帝的血脉,锦绣唯一的亲王。圣帝处事随性,日后锦绣大政,还得仰仗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悉心培养。” 这话语中的深意,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上来。
殿外,凤临月并未走远,她立在殿外的花圃旁,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一朵开得正盛的花,目光却不时扫向紧闭的殿门。她可没那份闲心去喝茶。
正在此时,一道身着玄色龙袍的身影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大步朝盛福殿而来。正是圣帝夏静炎。他一眼便瞧见了花圃边那抹窈窕的碧色身影,女子侧颜精致,气质矜贵独特,与他平日所见的宫妃截然不同,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
他身侧的内侍见状,立刻尖声喝道:“什么人?见到陛下还不跪拜!”
凤临月闻声,缓缓转过身,面对夏静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微不可查的弧度。她并未下跪,只是不卑不亢地微微颔首,行了一个平礼:“夙砂公主,见过圣帝。”
旁边的宫人连忙低声补充:“陛下,这是振南王妃。”
夏静炎脸上的惊艳瞬间被阴鸷取代,他冷笑一声:“好啊,夏静石回来了。”
他不再看凤临月,大步流星地朝殿内走去,经过殿门侍卫时,竟猛地抽出其中一人腰间的佩剑!
凤临月眸光一凛,脸上那点淡然瞬间收起,没有任何犹豫,她紧随其后,快步跟了进去。
夏静炎持剑闯入殿内,目光死死锁住站在中央的夏静石,厉声喝道:“你还有脸回来?”
话音未落,他已举剑朝着夏静石狠狠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纤白的手迅捷地伸出,精准地格挡在剑刃之前,并非徒手,而是用巧劲推开了剑身的方向。凤临月已挡在了夏静石身前半步,面不改色,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住手。”
她侧头看向因愤怒而面容扭曲的夏静炎,语气平静无波:“还请陛下冷静。”
一直静立不动的夏静石,在凤临月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刹那,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看着她挺直的背影,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诧异,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上方的圣后此刻才仿佛回过神来,厉声喝道:“圣帝!你要做什么!”
夏静炎:“我要杀了他!” 他犹自不甘,还想上前。
圣后猛地一拍案几,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不许再胡闹!你皇兄刚刚回来,你就喊打喊杀的,这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她虽是在斥责夏静炎,但目光却冷冷地扫过挡在夏静石身前的凤临月,以及她身后始终沉默的夏静石。殿内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更加诡谲难测。
夏静炎阴冷的目光在夏静石和凤临月身上逡巡片刻,忽然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振南王远道而来,想必还未安排住处吧?不如就住在北边的容养殿吧。”
他侧头对身旁的大太监吩咐道:“白守拙,你带他们去。”
说完,他不再多看众人一眼,拂袖而去。圣后也起身,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开,留下满殿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