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国圣京城皇宫 · 淳德宫
殿内气氛凝重,王恩呈、戴全、黄侍郎等一众臣子正与端坐于上方的景太后商议国事。
王恩呈上前一步,言辞恳切而激昂:“太后,凤平城已死,慕容家虽掌控实权,但夙砂新帝凤承阳年幼,根基不稳!何况凤随歌也已伏诛,夙砂军队群龙无首,军心必然涣散。此乃天赐良机,臣建议我锦绣应趁机出兵,直捣玉京,可定百年基业!”
他话音一落,戴全、黄侍郎等人纷纷点头附和,面露兴奋之色。
太仆寺卿山怀庆却眉头紧锁,出列反对:“太后,万万不可!眼下两国尚在联姻之中,夙砂公主此刻就在圣京为质。若此时贸然开战,不仅背信弃义,惹天下人耻笑,之前所有的安排,包括振南王与夙砂的联姻,岂非前功尽弃?还请太后三思!”
戴全立刻侧目,语带讥讽:“山大人,你掌管车马畜牧,何时也开始插手军国大事了?”
山怀庆面色不变,朗声道:“既然太后召见臣等共商国是,臣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况,诸位主张开战,难道兵马未动,粮草辎重、车马调配,能离得开我太仆寺协助?”
端坐于上的景太后揉了揉额角,面露疲惫:“先别吵。”她看向王恩呈,“王恩呈,你既主张出兵,说说看,若要攻打夙砂,你有何具体规划?”
王恩呈精神一振,躬身道:“太后,锦绣与夙砂长年互相攻伐,边境一直厉兵秣马,战备常存。因此动员三军并非难事。至于领兵大将……”他略一停顿,抬头看向太后,“现成就有一位——可请振南王出山,挂帅出征!”
山怀庆闻言,立刻大声哼了一声,语气充满了不以为然:“我就知道!绕来绕去,你们还是想把振南王放回平陵去!这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别有图谋?”
戴全立刻反驳:“山大人此言差矣!振南王坐镇平陵多年,夙砂闻风丧胆,护我锦绣边境安宁,战功赫赫。举荐他领兵,有何不对?”
山怀庆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戴全,转向景太后,拱手道:“太后,振南王此前作为和亲驸马,却私自逃离夙砂返回圣京,此事尚未清算清楚。即便此刻委派他领军,只怕也难以服众,恐生变故啊!”
王恩呈气得脸色发红:“山怀庆!你这就是故意挑刺找茬!”
山怀庆寸步不让:“王尚书!你不要血口喷人!”
一时间,殿内几人争执不休,吵成了一团。
景太后猛地一拍案几,提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都别吵了!”
争执声戛然而止,众人皆躬身垂首,不敢再言。
景太后扫视众人,沉声道:“出兵攻打夙砂,事关国运,非同小可,岂能如此草率决定?此事,容后再议!”
众人只得压下心中各异的心思,齐声应道:“是。”
待臣子们退去,淳德宫内恢复寂静。景太后独自坐在凤座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心中思忖:朝中关于出兵与否的争议,看来不可能轻易平息。圣帝如今羽翼渐丰,与她已非完全同心,眼下这纷乱的朝局,当务之急,或许……真得先牢牢掌控住夏静石,借他的威望与兵力,方能稳住局面,再做图谋。
容养殿,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暖融融地洒在倚窗小憩的凤临月身上。她手中还松松地握着一卷医书,墨色的长发垂落肩头,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睡得正沉。
夏静石放轻脚步走近,看到她这般毫无防备的睡颜,目光在她手边的医书上停留片刻,眼神微动。他声音放得极轻,低声唤道:“公主。”
凤临月睫羽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眸中还带着初醒的朦胧。看到是他,她揉了揉眼睛,坐直了些。
夏静石:“若是困了,便去榻上睡,当心着凉。”
凤临月摇了摇头,随手拿起那卷医书,语气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却又透着认真:“没事,我不困。只是在给你寻解毒之法,看得有些乏了。”
夏静石闻言,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他垂眸看着她手中医书上那些艰涩的古文和药草图谱,再看向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情绪中有讶异,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将他的事放在心上;有一丝动容,如同坚冰被暖流划过;更有一份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触动。他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低沉的:“……有劳公主费心。”
他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