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城,蛛巢院子。
阳光难得明媚,洒在略显破败的庭院中。苏喆悠闲地坐在一张石凳上,眯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他那根标志性的法杖就随意地靠在手边。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他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苏喆依旧闭着眼,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仿佛在说一件趣闻:“昨天你们的声音好响,我都听到了。” 他顿了顿,才慢悠悠地抛出核心问题,带着点戏谑的笑声,“你要做大家长吗?哈哈。”
苏暮雨走到他身侧停下,目光平静地望向远处,反问道:“喆叔觉得呢?”
苏喆这才微微睁开眼,瞥了苏暮雨一眼,语气半真半假,带着他特有的口音和作为父亲的考量:“不行。若我女儿相中了里(你)的话,那绝对不行。若她么有(没有),倒系(倒是)可以。”(不行,若我女儿相中了你的话,那绝对不行。若她没有,倒是可以。)
苏暮雨闻言,只是淡淡回道:“喆叔说笑了。”
苏喆不再玩笑,神色稍正,说起了正事,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蛛巢外面传来消息,谢繁花死了,昌河杀的。慕白也死了,” 他指了指自己,“我杀的。”
苏暮雨眉头微蹙,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慕白不是已经逃走了吗?”
苏喆叼起烟杆,反问道:“所以你觉得呢?”
苏暮雨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缓缓道:“是昌河干的。” 他已然理清了其中的关窍,“慕青羊应该暗地里加入了昌河的势力,在他的安排上杀死了慕白,然后……” 他看向苏喆,“嫁祸给了喆叔你。”
苏喆骂了一句,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怒气,反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这个坏小子,连我也算计。”
苏暮雨继续分析着,语气沉重:“他一举杀死了两家的少主,看似两家受到重创,可实际上又将祸水引向了苏家。如今暗河之乱,已经从三家争相要杀死大家长、夺走眠龙剑,变成了一片混战。” 他看向苏喆,眼神深邃,“而这世间最大的利益,往往要从最大的混乱中获得。昌河布的局,已经到了最后了。”
苏喆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我早就该猜到了。他不是在替苏家主办事,” 他语气肯定,“他自己就想要得到眠龙剑!”
“可是握住眠龙剑,并不会是结束……” 苏暮雨的声音带着一种更深沉的忧虑,“事情从来都没有昌河想的那么简单。”
苏喆听出了他话中有话,饶有兴致地转过头:“哦?看来苏暮雨你,亦有属于自己的计划啊。”
苏暮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喆叔,你也做过多年的傀。暗河由三家组成,大家长统率三家,提魂殿负责指派任务。可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三家之上,存在着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而提魂殿,实质上就是他们放在暗河的那只手。”
苏喆对此并不意外,点了点头:“身为傀,自然能接触到更多的家族隐秘,能从其中发现这一点,并不奇怪。” 他承认了苏暮雨的判断,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局限,“三家之上,确实另有一个神秘势力在掌控暗河,可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苏暮雨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所以,就算昌河真的夺到了眠龙剑,那些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会有更大的危险等待着他。”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石破天惊,“而与其一直被这样的势力掌控着,不如让暗河……”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确。
苏喆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又大胆的事情,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苏暮雨,我一直觉得苏昌河是个疯狂的家伙,没想到其实看似如君子的你,才是最疯狂的那一个!” 他止住笑声,紧紧盯着苏暮雨,一字一顿地确认道,“你说的意思,可是——解散暗河?”
阳光依旧温暖,但庭院中的对话,却已触及了这古老杀手组织最深沉的秘密与最颠覆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