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韵潇话音未落,谢怜制止道:“不如还是我去吧?鬼新郎是凶,阿潇一人恐怕难以对付。”
韵潇道:“那殿下你就可以对付了?你现在的法力完全不足以对付一个凶,确定?”
谢怜道:“那总不能让你一名女子去吧?”
韵潇道:“我又不是普通女子,再者说,你觉得我们两人去,谁的胜算大呢?”
韵潇的信徒众多,深受人们爱戴,如今的风光完全不亚于当初的谢怜,所以,这个问题不言而喻。
谢怜有些犹豫:“这……”
韵潇道:“若殿下不放心,可和我一起去。”
三人:“……一起?”
[晚,南阳庙。
韵潇已经换好了嫁衣,大小刚好,再加上她平时一身红衣,要不是那衣服是松衣束袖,就真的和嫁衣差不多了,因此另外三人看到她出来并没有多大反应。
当谢怜披头散发地从殿后转了出来时
守在庙门的三人一看,南风当场就大骂了一声:“操!!!”冲了出去。
谢怜无语片刻,道:“何至于?”
叫谁人来看,也一眼能看出来,这是个眉目温柔的英俊男儿郎。
但正因如此,一个大好英俊男儿,穿着一件女子嫁衣,这个画面,很多人可能无法直视。比如南风,他可能就个人接受不了,所以才反应如此激烈。]
韵潇看到谢怜的那一刻,嘴角抽了抽,眨了眨眼,一时无语,看着南风出去,自己也有一种想冲出去的想法。。。
[谢怜看扶摇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上下扫视他,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扶摇点点头,道:“如果我是鬼新郎,谁要是送这种女人给我……”
谢怜道:“你就灭了这个镇子吗?”
扶摇冷酷地道:“不,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韵潇没有说话,但她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正好被谢怜看到,再看她的眼神和表情,全写满了一个词:
“赞同”!
看来的确有点辣眼睛。
谢怜也觉得自己并不是很适合女子的装扮。
[谢怜看天色已晚,道:“罢了,盖头盖上都一样。”说着便要给自己盖了,扶摇却举手一挡,道:“且慢。你又不知那鬼新郎如何害人,若是他一揭盖头发觉被骗,暴怒之下异变突生,岂不多生波折?”
谢怜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可他一步迈开,便听到了“嗤啦”一声。]
然后是韵潇的“噗嗤”一声笑
没忍住笑出来,韵潇赶忙轻咳一声,正了正色,似乎是还想笑,于是把手抵在嘴前,毫无用处地掩盖笑意,说话的语气间带有些笑腔:“殿下,这衣服不大合身啊,要不,换一件?”
谢怜无奈道:“这确实是不合身……”
韵潇道:“要不然找人帮忙改造一下也行。”
谢怜问道:“阿潇可会改衣服?”
韵潇耸了耸肩道:“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谢怜道:“好吧。”
[正当他到处找到底是哪块儿裂了时,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请问……”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小萤手中捧着一件叠好的白衣,站在庙门口,怯怯地望着他们。
她道:“我记得昨晚是在这儿见到你的,就想来看看,会不会还遇到……衣服我洗过的,放这里。昨天和今天,都多谢你啦。”
…………(省略内容)
两炷香后,谢怜再次低着头从殿后出来。
这次出来,新娘的盖头已经盖好,南风和扶摇似乎本想瞧上一瞧,但最终还是决定,珍惜自己的眼睛。他们寻来的轿子就在庙门口,精心挑选的轿夫也早已等候多时。月黑夜风高,谢怜和韵潇两人,便这么一身新嫁衣,坐上了同一座大红花喜轿。]
谢怜老老实实地坐在花轿里,但韵潇可不是安分的人,她无聊将盖头扯下来,没能怂恿谢怜一起,一个人把玩红盖头,任凭外面的轿夫暗地里如何摇晃,她都稳稳地坐着。惹得轿夫满心疑惑。
不仅没听见韵潇有任何不测,还觉得自己似乎抬了座空轿子,根本没有任何重量。是里面的姑娘太轻了?但再轻也应该有些份量吧?
韵潇托腮在想些什么,这时,一只银蝶从轿帘外飞了进来,她瞥眼看着这只银蝶,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声色。银蝶绕着她飞了一圈,她的目光也跟着它转了一圈。待银蝶在她眼前停下的时候,她翻了个白眼,似是刚刚和银蝶交流了一番,说到了令她无语的地方。她直起身子,歪了歪头,谢怜就在她身边,却并未察觉,那银蝶停留在她的肩头,没有再动,似是一个装饰品。
韵潇也看了银蝶一眼,重新盖上了盖头。
[未过多久,一串小儿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在谢怜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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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怜道:“那即是说,它是故意只让我一个人听见的了。]
南风敲了敲韵潇这边的轿子,问道:“有没有听到?”
韵潇道:“嗯,听到了,还挺动听。”
众人:“…………”
虽然其他人听不到,但在这种情况下,发出的不明声音能好听到哪里啊喂!
[ 谢怜又道:“他在唱歌。”
扶摇问道:“在唱什么?”
细细听辩那小儿的声音,谢怜一字一句、一句一顿地道:“新嫁娘,新嫁娘,红花轿上新嫁娘……”
在寂夜之中,他这略为迟缓的声音一清二楚,分明是他在念,但那八名武官却仿佛听到了一个童稚的幼儿之声,正在和他一起唱着这支古怪小谣,心下毛骨悚然。
谢怜继续道:“泪汪汪,过山岗,盖头下莫……把笑扬……鬼新……鬼新郎吗?还是什么?”]
南风反问道:“动听?”
这句是对韵潇说的。
韵潇道:“好吧,确实有些诡异。”
众人:“…………”
轿夫:刚刚的恐惧感呢?突然没那么害怕了是怎么回事??
[没多久,一名武官惊道:“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南风也骂了一声。谢怜心知有异变突生,想站起身来,道:“又怎么了?”
南风马上道:“你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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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掌,拍得整个轿子几乎散架,谢怜不得不举手扶门,微微一怔,南风这两句的语气,竟是令他想起了以前风信生气时的模样。南风还待再说,忽的远处传来武官们的惨叫。扶摇冷声道:“有什么话先打退了这波再说!”
南风无法,只得前去救场。]
韵潇原本就无聊,一听外面有架打,当即扯了盖头出轿子活动筋骨去了,她手腕上手链化作一条银色长鞭。
——韵潇的法器,残霜。
催动法力,长鞭发着寒光,甩出残霜,抽在鄙奴身上,便立刻结了冰霜,再然后,如同被摔碎的冰雕,粉身碎骨!
这便是这长鞭的厉害之处,也是符合了“残霜”的这个名字的含义——残忍的冰霜。一旦被抽到,浑身立刻结起冰霜,就像刚才的鄙奴一样,被抽个粉骨碎身。这法器随主人的法力支持,主人注入的法力越多,威力就有多大,刚才抽鄙奴,韵潇也只注入了不到二成法力,若是注入十成,整座山都有可能不保。
所以,不必要的时候,拿把剑打就好了,残霜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谢怜迅速回过神,道:“南风扶摇,你们先走。”
南风回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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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潇洒干脆,说走就走,片刻也不拖沓。南风一咬牙,心知他所言非虚,也对剩下的几名武官道:“先跟我来!”]
韵潇似乎仍有些不放心,问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谢怜道:“无事,你先离开这里。”
韵潇无法,转身离开了。
哪知韵潇刚走,四周突然变得寂静无声,一片死寂。
[然后,他听见了很轻的两声笑。
像是个年轻的男人,又像是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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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怜低着头,由他牵着,慢慢出了轿子,眼下瞥见脚下横着一匹被若邪绫绞死的狼尸,心念微转,脚下微微一绊,一声惊喘,向前倒去。
来人立刻反手一扶,接住了他。
这一扶,谢怜也是反手一握,只觉摸到了什么冷冰冰的事物,原来,来人手上戴着一双银护腕]
谢怜觉得这双护腕有些眼熟,没等他细想,又听见一声轻笑。
这次谢怜听得很确实,这是一个女音。
就在不远处,他先是透过红盖头下方的缝隙,去看牵着自己的人,所见的,是一片红衣的下摆。而红衣之下,一双黑皮靴。再去看另一边,所见的是……
嗯?又去看另一边,再看看这边,确定不是来人在转换站位后才心道奇怪,因为,两个人的梳妆打扮似乎是一样的,至少这么看是一样的,同样的红衣,同样的黑靴……
嗯?黑靴是不同的,牵着自己的人,靴子侧面挂着两条细碎的银链,而另一个人没有。嗯……除了知道是一男一女外,这是目前自己唯一能区分两人的特征。
再往上看一些,只看得见那女子的一双手,节骨分明,修长好看,却惨白得不像活人。但若不是过于惨白,谢怜就真的想说,这双手太像一个人的了,他记忆里也有这么一双手,但他想不出是谁的。
两人站在那里不动,似乎在交流,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正当他盯着那女子的一双熟悉的黑靴和手思考到底在哪里见过时,只听见那女子发出了一声“啧”,似乎是一种嫌弃的语气。
只见那女子抬了抬手,指尖点向谢怜的脚边,谢怜看到一缕银光从她的指尖发出,随至到达自己的足边,待要躲避,那光却已迅速消失,自己也并非有什么不适。
施完法,那女子收了手,又笑了一声,好像与那少年聊得愉快了些,笑完便转身离开了。
那少年见那女子已走,便牵着自己的手,引着自己向前走。
而当自己迈出第一步时,脚下突然冒出一个冰盘,将脚下鄙奴的尸体挡住,避免弄脏了自己的鞋和衣摆。虽是冰盘,但踩在脚下却没有一丝寒冷,反而有些暖气。那冰盘里有几朵开的并不规律的花,谢怜从未见过那种花,黑色的,花瓣顶处有一抹红,开得很诡异。
谢怜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女子在自己的脚边施法了。前面的路越走越脏,有冰盘在,自己的鞋和衣摆没有受到一丝玷污,而那少年也在寻着好点的地方带着他走。在好奇两人是何人的同时,谢怜心里也对两人心生感激。
[一路上牵着他的那只手,轻轻执了这盖头的一角,缓缓向上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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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不是,这少年又为何会来劫花轿?越思量越觉奇怪,谢怜把若邪绫往肩上一甩,心想:“算了,也有可能只是个刚好过路的。还是暂且搁一搁,正事要紧。”]
正当他走开时,突然感到脚下有一束银光,他低头看去,只见足下冰盘已经消失,那光也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朵刚刚在冰盘里开得正艳的花。
正艳的,也是最艳的。
谢怜将花捡起,端详了一会,心道虽然是诡异的黑色,但花瓣顶部的那抹红当真是惊艳。于是将花收了起来,向前走去。
不管是那女子还是那少年,唯一的目的,只是将自己护送到自己想到的地方,
绝无恶意。
这点,谢怜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