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5

记忆5

    傍晚，谢晞关了医馆，走到后院的柴房里。傅臣卿已经回去了，此时阿柒和何怡悦正在准备着今晚的行动。

    一进去就看见两个人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听到她进来，阿柒问何怡悦：“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何怡悦胸有成竹道：“放心，绝对不会搞砸的！”

    “那就行。”

    两人神秘兮兮的也不告诉谢晞要干什么，只说让她坐等着看就行了。

    何怡悦拿了件白衣去了正堂，阿柒关上柴房的门，告诉谢晞稍等一会，也不说做什么，便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谢晞在房里四处转了转，发现这与平时并无二致，便愈加奇怪阿柒想要如何展示自己的“游戏”了。

    “好了！”

    谢晞走过来一看，原来阿柒捣弄半天是搭了一个将近有五米高的木台，就搭在柴房的暗处，坐在上面不出声，应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这些天阿柒去给镇民们帮忙倒是学到不少东西来了。

    阿柒解释道：“姐姐，待会儿你就坐在上面看着就行了，放心，我跟木匠叔请教过的，这个很结实不会塌。坐得高些，不会伤到你。”

    “会有危险吗？”

    “危险倒没有，但一定会很混乱，只怕到时候顾不到你。”

    “嗯……”

    谢晞被阿柒护送到木台上，谢晞小心地坐下来，却看见阿柒刚将她安定好就从木台上一跃而下，瞬间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向下看，然后就看见阿柒轻松落地，抬头笑道：“姐姐放心，我没事。”

    谢晞松口气，沿台边坐好，想看看阿柒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阿柒捡起何怡悦找来的那件红衣，展开观看一番，吐槽道：“这从哪里找来的？真破。”

    柴房昏暗，阿柒站在月光下，手里的衣服在暗处，所以除了能看出来是件红衣外，谢晞什么都看不到。

    只见阿柒抬手散了马尾，又摘下眼罩。正疑惑着，又见她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她的白皙光滑的肉体肌肤便猝不及防得闯进了谢晞的眼里。谢晞吓了一跳，连忙移开眼，又猛的发觉想起：同为女子，她有什么可躲的？

    于是又把目光投了过去。

    阿柒穿上那件红衣转身抬头看向谢晞，笑问：“姐姐，怎么样？”

    嗯……怎么说呢？虽然这件衣服并不好看，露肩露腿的，身上还有几个洞，但阿柒到底是个俊人，再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不会让人觉得难看，反而让谢晞感到很是惊艳。

    眼前之人处在莹光中，一身妖艳红裙，衣裙和黑发在夜风中翻飞，加上一双异瞳与右臂上的异族刺青竟让她变得冷艳邪魅起来。谢晞不由得看出了神。

    她这是救了一个美人回来啊。

    果然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谢晞回了回神，愣愣地问道：“阿柒，你这样……出的了远门吗？”

    “嗯？”

    平日里一身红衣只看得出她的俊俏飒爽，尽显英气，也不怪总有一些小姑娘来打听阿柒了，就连谢晞这样观人千万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慢半拍，更别提现在这个装扮，恐怕男女通吃，出门都迈不出三步了。

    半夜，从谢晞的医馆后院的西墙上翻进来两个人，他们一身夜行衣，行为诡异，落地后四处望了望，确认安全后，便准备推门进正堂，这时，他们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响。

    一开始很细微，黑衣甲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黑衣乙道：“野猫老鼠吧？管他呢，办正事。”​

    说着就又去推门，​手还没碰上门，门却自己开了一条缝。

    “嚯！”​

    两人一声惊呼，​心中疑惑，还当是风吹开的，又要推门，突然，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柴房里传出一声拍门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两人猛的回头看去，紧接着，​一声，两声，三声……门有规律地响起，现在听着像有人在一遍又一遍地拍门。

    “吱呀”一声，原本只有一条缝的门缓缓打开，定眼去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两人不由得惊恐起来，连连后退，突然感觉脚腕一紧，像是被人抓了一下，立马大叫一声，拔出刀警惕得看向四周。

    黑衣甲：“这医馆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黑衣乙：“医馆这种地方能有什么脏东西？指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怕什么？你去柴房看看，我去正堂。”说着就向自动开了的门里走去。

    “诶！你别……！”黑衣甲没办法，只好壮着胆子来到还在被拍响的门前，正要开口，却赫然看到门后有一只手在拍门。

    要说是手，也的确是有一个手掌和五根手指，​但那手却是异常地奇怪。手掌只有孩童拳头那么大，手指比成年男子的还要修长。黑衣甲一惊，二话不说举起刀砍了过去，结果门被砍下一块，那只手也没了。

    正当他以为没事了，突然“砰”​得一声！那只手又出现了，这次它以更大的力去拍门，似是黑衣甲的行为激怒了它，现在它要拍破门出来教训他！

    带着怒气的拍门声吓得黑衣甲​提着刀对门一顿乱砍，还没什么效果时，又听见从正堂里传出一声惊叫，接着黑衣乙就惊慌失色地跑出来，嘴里喊道：“别过来……别过来！走，快走！这里不干净！快跑！”

    听罢，黑衣甲也不提刀乱砍了，立马跟着黑衣乙翻墙跑了出去​。

    待两人叫声和跑步声远去，后院一片寂静，忽的响起​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何怡悦穿着一身破旧的白衣​，头发披散着，一副鬼样从正堂出来，幸灾乐祸的笑声也把躲在柴房的阿柒和谢晞引了出来。

    凌柒一身破败红衣，一样散着头发，虽然没有和何怡悦能有化成一副鬼样，但她知道仅凭自己的一双眼睛就能吓退多少人。谢晞则还是原来​的装扮，并没有参与她们的恶作剧。

    何怡悦笑够了，说道：“我说时柒，没想到你还会玩儿这个？真是小看你了。”​

    阿柒​理了理发丝衣裳，有些得意道：“我小时候经常这么玩儿。只可惜这两个人胆子太小了，我还没到正戏呢就跑了。”

    谢晞看了看被砍坏的门，无奈地笑了笑，打断还在畅谈的两个人：“好了你们两个，人也吓跑了，天色这么晚，都该回家休息了吧？”​

    两人看向被砍得惨不忍睹的门，嘿嘿一笑，阿柒道：“明天我来修好了。”

    谢晞嘱咐道：“怡悦回家路上小心些。”​

    何怡悦道：“嗯嗯，那谢姐姐你们也小心。”

    阿柒笑道：“你还是收拾收拾你这张脸再走吧，丑死了，别一会儿路上吓到人了。”

    “时柒！你这个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目送何怡悦离开后，谢晞转头看着还在整理那件破衣的阿柒，问道：“阿柒啊，这件衣服你还要穿多久？”

    阿柒张开手臂展示道：“姐姐，不好看吗？”

    看见阿柒一张俊脸对她笑，眼神里透露着热烈的期盼，谢晞不由得低了低头，躲开她的目光，轻咳一声道：“好看。但总不能穿着这件衣服走出去吧？快去换了我们再回家。”

    “好~”

    半夜的路上并没有人，半轮明月把大街照得明晃晃的，等入了林子，整个路上树影婆娑，风吹得枝叶沙沙作响，显得林子很是寂静。

    今天是她们第一次这么晚回家，阿柒问道：“姐姐，你从前自己走这林子，不怕吗？”

    谢晞笑着反问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胆小柔软之人吗？走个路都能被吓到？”

    闻言，阿柒扭头打量了谢晞一番，诚实道：“嗯……像！”

    谢晞与寻常女子比起来，身形并不矮小，虽然只到凌柒的肩，但算是凌柒见过的女子中身材比较高挑的。只是与凌柒站在一起，再加上她长相柔和，很难不让人误会她就是一个柔弱女子。凌柒就经常这么轻易认为，还担心刚才扮鬼打斗时会吓到谢晞，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高处，以免伤到她，结果看到谢晞根本没反应，才意识到自己又想多了。

    阿柒又问：“那姐姐怕那些人吗？”

    谢晞想了想，道：“怕，但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既然怕又为什么不远离呢？”

    “当你心中放不下一些事情时，怕与不怕就不重要了。”

    张府仗势欺人，以赚钱为目的，赶走其他医者，想独揽镇上的医财。还成心拖延医治时间，只为多赚钱，这已经是违背了医者之责。若是不能留下来，受苦的只能是镇上的居民了。

    “姐姐，”正心忧时，听见走在身后的阿柒唤她，她转头看去，只见阿柒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透出异样的光，她对谢晞说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谢晞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见此，阿柒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姐姐，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想跟着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你说你会去世界的每个地方，我可以保护你，让你走得更顺利一些。姐姐，你带我一起走吧。”

    游历世间十年之久，察言观色早已是谢晞的熟技。阿柒神色透露着认真，说这话时，耳朵泛红，言辞和脸色都带着不自知的羞涩，这让谢晞心跳不受控地加快的同时，又觉得心下一紧，一时不语，有一种不该有的想法涌上心头：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莫非阿柒这是……

    想到这，谢晞察觉自己竟也有些紧张羞怯，连忙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心道不能太着急下定论，可能阿柒真的只是把她当姐姐保护呢？于是笑道：“那你可想好了，留下来你会过着安闲快乐的生活，但跟我走的话，路途艰辛，几乎没有安定之日，你会很辛苦。”

    听罢，阿柒忙摇头道：“我不怕辛苦，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无所谓。”

    语言语气都透露着孩子心性般的天真，谢晞不忍破坏这份真诚，便玩笑道：“那我考虑考虑，看你表现如何。”

    “那可说好了，姐姐可不能丢下我，也不准赶我走，否则就没人保护你了。”

    闻言，谢晞故作为难道：“这么强硬啊？那要是你没保护好我怎么办？”

    “不会的！我可以再努力变强，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不过……”

    “不过？”

    “嗯……如果哪天我真的没在你身边保护你，让你受到伤害了，那我就自己离开，你再找一个比我更厉害的。”

    “……”

    谢晞沉默半响，忽悠语气严肃道：“阿柒，你想要跟我走，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想要求你做一件事。”

    “什么？”​

    谢晞缓缓说道：“你方才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我走，那我就要你想清楚为什么。只有当你明确了自己的目的时，你才能更好地做出选择。我要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再来告诉我，到底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