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看着眼前的少年——或者说,此刻更像是少女的裴屿桉脸颊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纤细的脖颈。
那双被眼妆勾勒得愈发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处遁形的羞窘、慌乱和一种恨不得立刻化作青烟消失掉的强烈愿望。
这副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眼神躲闪就是不敢看自己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惊鸿一瞥时那种秾丽逼人的视觉冲击。
马嘉祺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公司又在“折腾”四代的这群小孩了,大概是拍摄什么特殊物料。
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在这样一个地方撞见,而且……还是以这样一副极具冲击力的形象。
他心底那点因为被撞到而产生的些许意外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好笑、无奈和安抚他的柔软情绪。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唇角的弧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自然,不要吓到这只已经快要羞愤到自燃的小朋友:
马嘉祺“没关系,没撞疼吧?”
他的目光落在裴屿桉微微发红的额头上,语气里带着真实的关切,刚才那一下撞得不算轻。
裴屿桉“我没事!”
裴屿桉立刻摇头,只求马嘉祺师兄赶紧忘记这一幕,快点离开这个尴尬之地。
马嘉祺看着他几乎要同手同脚的紧张模样,心里觉出趣味。
他其实大概能猜到这个师弟此刻的心理活动,无非是觉得无比尴尬,想要尽快逃离。
他本可以顺势离开,给对方留下一点消化空间。
但是——

马嘉祺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裴屿桉此刻的造型。
不得不说,公司的造型师这次确实是花了心思的,或者说,是这个师弟的底子实在太好。
撑得起这样完全反串的装扮,并且呈现出一种惊人的、融合了少年清隽与女性柔美的独特美感。
他忽然生出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当然,更多的是带着温和…却也充分展现了属于年上者的恶趣味。
马嘉祺“这是……在拍新物料?”
他明知故问,语气轻松,试图缓和一下对方紧绷的神经。
而裴屿桉则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音节,脑袋垂得更低了,盯着自己穿着黑色鞋子,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
裴屿桉“……嗯。”
大概有一段时间,他都不想听到“物料”这两个字了。
马嘉祺斟酌了一下用词,努力让自己的评价听起来中立,但他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笑意,还是泄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马嘉祺“造型……挺特别的。”
裴屿桉:“……”
他一点也不想听到关于这个造型的任何评价!尤其是来自马嘉祺师兄的评价!
等等!师兄不会把他当成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吧?!!
看着裴屿桉脸上溢出的措愣,马嘉祺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那笑声很轻,带着磁性,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马嘉祺“别紧张。”
他往前稍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一点距离,声音放得更缓了些:
马嘉祺“工作需要而已,很正常。而且…”
他顿了顿,在裴屿桉因为他的靠近而更加僵硬的注视下,微笑着,用一种带着欣赏的、真诚的语气说道:
马嘉祺“很好看。”
裴屿桉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脸上刚刚褪下去一点的热度再次轰然上涌,甚至比刚才更甚。
什么?很、很、很好看???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像个熟透的番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羞耻而出现了幻听。
看着他瞪圆了眼睛、一副被雷劈中的呆滞模样,马嘉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不再逗他,免得真把小孩逗得羞愤跳楼,却没想到,反而是裴屿桉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
裴屿桉“师、师兄,我快拍摄了,要先、先走了。”
马嘉祺看着他,虽嘴上说着要走,一副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的模样,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在自己没开口说“去吧”之前,就只是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的薄纱。
——倒是挺乖的。
马嘉祺心底那点恶趣味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温和地说道:
马嘉祺“嗯,去吧,别耽误拍摄。”
得到这句特赦令,裴屿桉如蒙大赦,几乎是立刻就要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裙摆都晃了晃。
然而,就在他脚步挪动的瞬间,马嘉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轻声补充了一句,语气自然得像是在提醒他别落下东西:
马嘉祺“对了,裴屿桉。”
已经半转过身的裴屿桉猛地顿住,心脏又是一跳,僵硬地慢慢转回一点角度,脸上却像是承受不住的表情:
裴屿桉“…还有什么事吗师兄?”
马嘉祺将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加明显,但他这次说出的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叮嘱:
马嘉祺“跑慢点,看着路,别再撞到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掠过裴屿桉微微发红的额头,带着兄长般的关切。
虽然裴屿桉很想告诉他其实撞的不疼,红了会不会是因为他太羞耻了的原因,但只想赶快离开的裴屿桉僵硬地应道:
裴屿桉“…知道了,谢谢师兄!”
见师兄没什么要说的了的裴屿桉这次不再犹豫,几乎是用自己所能控制的最快、同时又尽量不显得失礼的速度,转身快走。
那是他本该去的拍摄地点,只不过,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仓皇逃离的意味。
马嘉祺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慌的背影,直到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他才终于低低地、彻底地笑出了声。
他摇了摇头,心情颇好地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终于逃离“事故现场”的裴屿桉,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被撞到的地方,又想起马嘉祺师兄那句石破天惊的“很好看”,以及最后那句带着笑意的叮嘱……
“啊啊啊——!”
他在内心无声地尖叫,这下好了,他这辈子大概都忘不掉这次尴尬又……诡异的经历了。
心神都被这场躲不过的“意外”抓住,让裴屿桉彻彻底底地忘记了——他从头到尾,可是都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啊。
——“对了,裴屿桉。”
这句,在逃离前,被轻声唤出、自然补充的,像是随口提醒他落下东西的一句话。
却是彻彻底底地、不动声色地暴露了,属于年上者带着点微妙掌控感的游刃有余。
【该死的射手男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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