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轻轻的云

好奇心打败了理智，她目光挑向对方的身体。水帘分开，许清岚转过的那张脸，沾上了湿漉漉的水滴。水珠顺着她额头和脸颊滑落，湿透的粉发贴在鬓边，眼神随意，但很温和。

许清岚的声音穿过水声传来，也像是被水汽浸润过，有种温润的质感，带着自然的熟稔。

“接着。”

就在许清岚将瓶子递过来的瞬间——

微凉的塑料瓶身触碰到了库千鳥的指尖。紧接着，是对方温热柔软的指腹，短暂地擦过了她的掌心。

随即，对方手上残留的水珠滑到了自己手上。

热。

尤其是脸颊。

“对不起。”

方才的暗自不是滋味，被许清岚清理得荡然无存。

“你道什么歉呢？”许清岚感到有些疑惑，水珠还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随着笑意轻轻颤动，折射着灯光，像细碎的星子。

“没什么，就是随便说的。”

如果周围没有人，她可能会说真正的原因，这让她感觉自己并不听话。

在余留温存之际，她刚刚用余光瞟到了，许清岚曾说的那颗痣，就在偏右边的锁骨下方，有一颗朱砂红、不大也不小的痣。

偏偏长在那种地方。

这个位置，亦或是精确把控，有时随意却不失风度，就如同书中所说的“形散而神聚”。

那天她还说那是在玩大冒险，她天真的以为根本没有那颗痣。

许清岚幸好没再多问，转回身去，带走刚才袭来的热浪。库千鳥退回来后，想要借这水来褪去她身上的冷汗。

看到了痣，所以她才下意识说出的是“对不起”，而不是“谢谢”。

她拧开瓶盖，一股清透的木槿花香立刻在潮湿温暖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淡淡的。

不行。

“你可真是……‘胸怀大痣’啊。”她还是忍不下去。

哗哗的水声似乎顿了一下，许清岚装傻：“当然了，我的确胸有成竹。”

听了这个回答，她一敲脑门，问自己：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

窸窸窣窣的水流声中，那香味，萦绕在她心头。

库千鳥听到关水龙头的声音，随即听闻到许清岚和谢风菡之间的对话，好像是洗完了，她们两个走出隔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别扭。许清岚有了同班同学在，而不是和她独处时，她的存在变得有些渺薄……

好烦，她莫名懊恼起来。她也想和许清岚成为同班同学，但无奈，别提同班同学了，在这个时期，一岁左右的年龄差距给她们之间划下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等她上了高二，许清岚她们备战高考；等她们成为毕业班，人家已经完成了人生一次重大的突破。

等她毕业了……

库千鳥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她侧头，忽然发现许清岚的洗发水还在自己隔间的台子上放着。看来是对方忘记了。

然而她反观自己，身上还有泡泡没冲干净。眼看着对方将要离开，匆忙之下她失声：“许清岚，你东西还在我这里呢！”

许清岚回头。

“哎呀，我给不小心忘记了，”说罢她便伸手来拿，“那给我吧。”

她原本动作流畅，却在触碰到库千鳥手时顿住。

“怎么了？你好像在发呆。”库千鳥提醒她。

“啊，没事。”她连声道，动作有些僵硬，嘴角勉强勾出笑，“我走了。”

衣冠整齐的库千鳥，褪去衣物后露出朵轻轻的云。

许清岚将手靠在下巴上，略微皱眉低头轻咳，对谢风菡扬声道：“还愣着干嘛呢。”

谢风菡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没看清她的脸，她就已经走到了前面。

“……干嘛啊，走这么快。”谢风菡跟上。

许清岚急促地向前走。

她很清楚自己是个老色批。

她也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刚才那一刻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

接过洗发水的一瞬间，女孩身上清淡的栀子花香气余留，立刻在潮湿而温暖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有许些温情。空气间弥漫着她们身上散发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许清岚那时不自觉地目光下移。

那里，揉搓出丰盈细腻的泡沫，堆在胸前，像一团小小的、蓬松的云朵。

她很想将这团带着栀子香气的云朵涂抹在嘴唇上，轻轻吹拂过对方的脸颊。

随后，泡沫在空中分裂。

甜暖的香气丝丝缕缕地升腾，混入澡堂空气里。有一颗或者两颗糖，掉落在窗帘边上化成甜腻的水、天边的云，她只用轻轻探上去……

闭上眼，方才那栀子花香，和掌心残留的那一点微妙的温度，仿佛就跟着水流一同渗入了皮肤，缠绕在呼吸之间。

哗哗的水声里，只有这甜暖的香气，在氤氲的雾气中静静流淌。

要是能够再多一点、再加一颗。

……只是想象。

她垂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动了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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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两人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