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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 life

楚子航小窝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你一个人坐在水边,这是一条大河,你也不知道它的源头来自哪里,终点在哪,你只知道这条河很大。

你思索着你诞生的意义,你将要何去何从,情场失意,考场失意,未踏入职场的你预测自己的前景更是心灰意冷。

你觉得你万念俱灰,有一种隐隐的冲动似乎要破开你的身体。你仿佛听到由远及近的声音,它一直在劝你放弃你的一切。

事实上你也打算这么做,你站起身,旁边空空的啤酒罐被你的动作带倒在地上。你来到河边,看着月光落在河里被风搅碎。

你木木的看着河水,想象自己跳进去之后冰冷的触感。

突然,河水似乎暴涨,你本能的想要逃跑。

但是长久的思考和负面情绪似乎吞噬掉了你的精神和你的力气。

算了,似乎这样也不错,你自暴自弃的想。

你听到了人的声音,你被冰冷河水裹挟着,艰难的回头看,只一眼,你便再也挪不开眼。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男人破开了今夜沉闷的风,他有着明亮黄金色的眼瞳,剑眉星目神色凛然,手持一柄黑色的武士刀。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伴随着他而来的还有明亮的焰火。这是什么魔法么?你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另一只空闲着的手一把将你从河里捞起。你这时才注意到,你脚下似乎盘着一种滑腻腻又冰冷的生物。

青年人似乎臂力超群,边捞起你的躯干居然还有力气用刀砍向那个不明生物。

“没事吧。”他没分给你一个眼神,只是与那个不明生物对峙。

你点点头,寒冷和力竭都让你忽略了当下的处境。

那个怪物出水了,向你和青年袭来,青年动作利落,你只听到他说什么“君焰”,似乎弹指之间,一道极为明亮的火焰向怪物袭去。

不消几个回合,怪物被青年制服。青年一刀终结了它的性命。

“谢谢你。”你有些惊魂未定。

“嗯。”青年嗯了一声,转头通过耳机汇报着什么。

你站起身,转身欲走。

“请等一下。”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汇报完了,他拦下了想要离开的你。

“噢,抱歉,你是哪个单位的,我一定想办法报答你…”你的大脑有点宕机,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可以跟我走一趟么,今晚的情况…似乎需要你配合一下。”他收刀入鞘。“我叫楚子航。”

你简单的自报姓名,想去摸手机,突然想起手机已经被浸湿了。你叹了口气。

你已经身无分文了,只能跟着楚子航走。你被风冻的瑟瑟发抖,楚子航似乎察觉到了,他脱下他的黑色大衣披在你身上。

衣服上残留着他的体温,还有一些余热,你缩了缩,衣料良好的触感和恰到好处的剪裁无一不说明着这件衣服不菲的价格。

你们就这么沉默的走着。

直到来到公路旁,你看到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个大男孩探出头。

“师兄师兄,任务怎么样了。”

“完成了。但是有一个目击者需要处理一下。”

处理?你有点害怕,不会要灭口吧。

“哦…好,上车吧。”大男孩看到了你,似乎是不忍心看你再站在夜风里瑟瑟发抖,他赶紧让你上车。

你依旧沉默着上车了。

他们带着你去签署了保密协议,知道他们并不打算处理掉你之后,你不由得小小的松了口气。

“这么晚,怎么在河边?”楚子航开口问了你。

“嗯…”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想在这个陌生人面前说太多。

“不想说也没关系,师兄只是想确定你来河边的目的,放轻松啦。”大男孩似乎在安慰你。

“我就是…想去河边逛逛。”你编出了最蹩脚的理由。

“散步需要在凌晨两点么?”语气不像是质问,而像是货真价实的疑问。

“抱歉,有我不想说的缘由。”你低下头。

“我来晚了,怎么样,任务完成了么?”一个戴着银色四叶草耳饰的红发女孩推门而入。

“完成了,但是有一个目击者。”大男孩冲你扬扬下巴。

“怎么样,签保密协议了没?签完了就带过去消除记忆吧。”女孩看到了你。

“消除记忆?”

“别害怕,不痛的,也不会有负面效果,只是让你忘记今晚上发生的事。”

“哦。”你复又低下头。

“你家在哪,完事之后我们会送你回去的。”大男孩说。

你想了想今天刚因为交不上房租被房东赶出来的惨状,摇了摇头。

事情的结果是,你暂时被安顿在一个酒店里。消除记忆的事上午再议。

“抱歉,把你卷进来了。”不知道红发女孩和楚子航说了什么,他进屋的时候一脸歉意。

“没关系。”你摇摇头。

“这是诺诺托我拿来的衣服,顺便,向你道歉。”

“谢谢你。”你很累,窗外你似乎已经看到晨光了。

“好好休息。”楚子航放下衣服,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你已经累极了,匆匆冲洗后换好衣服倒在床上睡着了。

上午,三人带着你去往一个私立医院。

但是你被推出来之后依旧保留着昨晚的记忆。

消除记忆的方法对你没用。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保证。

“师姐…这怎么办。”路明非转头问诺诺。

诺诺去汇报了,最后的结果是让楚子航看护你一段时间。

你懂,名为看护实则是监视。

你叹了口气,看向楚子航,你没在他脸上找到丝毫不耐烦的神情。

“那我和路明非先去执行另一个任务,放心吧,那只是个B级任务。”女孩招招手,“好好收尾,期限是两个月。”

“嗯,如果有麻烦就联系我。”楚子航点头。

房间里只剩下你和楚子航。

“抱歉,因为我,还要麻烦你和你的同伴分开。”

“不用抱歉,你不需要为此承担责任。”楚子航说。

你仔细打量他,昨夜明亮如黄金般的眼瞳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瞳仁。

“抱歉,诺诺跟我说了,你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去河边的,我不该戳你的伤心事。”他复又开口。

“没关系。”你准备去修修你那进水之后一直打不开的手机。

楚子航跟上你,一前一后。

修好了手机,你开始思考你该何去何从的问题。当务之急是今晚赶紧找一个自己的住处。

你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钱,又不想向家里要,你知道家中的父母也过得捉襟见肘。

你去找了份工作,是酒吧驻唱。

你的特长只能在这种工作里获得短期的报酬。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了你在台上唱歌,楚子航坐在台下看着你。

他点了杯酒,修长的指节跟随节奏一下下敲击着桌面。

也有男男女女上前和他搭讪,毕竟他那张清晰如希腊雕塑般的帅脸实在是过显眼。

你的工作持续到半夜三点,你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沙哑的嗓子在他旁边坐下。

原来楚子航在这坐了五六个小时。

“喝了吧,你的嗓子肯定不好受。”他推给你一碗梨汤,居然还是温热的。

“谢谢。”你端起碗一饮而尽,实在是没力气再推让了。

幸好这份工作是日结,让你能攒点小钱,尽快再租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小窝。

楚子航对于你来说就像一个沉默的挂件一样,走到哪都带着。

但是与挂件不同的是,他会在你受到醉鬼骚扰的时候出手阻拦,会在你走无人夜路的时候默默跟在你后面,使你莫名心中安定。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你都快习惯了这个大型挂件,偶尔也会和他吐槽你今天上班时遇见的奇葩事,他倒也是个合格的听众,沉默的倾听着,偶尔回应你两句。

你觉得似乎这样也不错。

家里人来电话了,想跟你要点钱。

你先转了几百回去,因为房租已经要了你不少的钱。你的无力感更重了。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你拎起一兜啤酒鬼使神差的来到上次的大河边。

楚子航今晚要和教授通话,先回去了。共处的这段时间他也挺照顾你,每天你下班后都会有一碗温热的梨汤在桌子上,口味并不是很甜,只有微微的甜和梨子的香,碗里还会飘着几朵银耳和红枣切成规整的片,能看出准备这碗汤的人很是细心。

他似乎熬不大了夜,除去前几天,后几天你看出了他似乎有点困,你让他每天先回去睡觉,反正你下班后肯定会准时回家。

嗯?你是想到了回家么?

你感觉有点滑稽,和一个刚认识了没一个月的人说什么回家。你觉得你自己或许有些自我感动了。

你不是对自己的外貌没有信心,而是客观认识。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本来具有的活泼特质也被大学毕业后经济的重担消磨的基本不剩了。

你看着月光下河面倒映着你的脸,本来算是光滑白皙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两个黑眼圈。你往嘴里倒了一口啤酒,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种,一瓶两块五。

你看着手里手机里不剩几十块的余额,突然懊恼为什么要花不到十块的巨款买这几瓶啤酒。

今晚没有风,比上次更沉闷了。

你静静的坐了良久,想起上次河水里冰冷的感觉。

你鬼使神差的站起来,蹲在河边,看河水的边缘一点一点打湿你的鞋袜。

你想把脚没入河水,于是站起来走了两步。

你感觉有人拉住了你的手腕。

你回头,果然是他。

“还没睡?”你有点惊讶。

“你没回来。”

“睡不着,就来走走。”

“往河里走?”他把你拉上来。

你其实不是很想上去,你喜欢冰冷的河水没过脚面的感觉。

你们回到了你在岸上坐过的位置。就只剩下半罐啤酒了,你想分享似乎也分享不了。

你沉默的往嘴里灌着啤酒。

他就静静的坐在你旁边,似乎刚才阻拦你的不是他。你感觉空气快凝固住了。

你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了,“抱歉,让你大半夜来找我。”

“现在已经要早上了。”

“我其实不是想下去,我只是有点累了。”

晨风有点凉,他像上次一样给你披了一件黑色风衣。

“我没有一个靠谱的父母,我自己也挺不靠谱的。”你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嗯。”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大学读了个没什么大用的专业,毕业即失业,我是不是挺没用。”你有点沮丧,但是心里又有点轻快,这是你第一次对人倾诉你的困境。

“这不能怪你。”

你没有什么朋友,平时的烦恼顶多向微信的文件助手倾诉,这是第一次有一个活人听你说这些。

“听他们叫你师兄,你大几了?”面前的青年似乎比你小?

“大五,我们是五年制。”

噢,那看来他和你差不多大。

“楚子航。”

“嗯。”

刚刚一直是你单方面倾诉,你感觉似乎有点不公平,你也想听听他的故事。

但是看他沉默的样子,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倾诉欲。

远处晨光熹微,你站起身,“走,我请你吃早餐。”

楚子航陪你一起坐了许久,你帮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他帮你拍拍身上的尘土,你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来到早餐店,一人一碗豆浆,两个包子,这是你唯一请得起的早餐了。

“够么?”你咬着包子问。

“嗯。”他点点头。

有许多早餐店里的食客被楚子航吸引住目光。这家伙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干杯。”你用豆浆碗轻轻碰了碰他的碗沿。“庆祝我的大难不死。”

你俩吃完饭,一起回到你的小窝,你冲向淋浴间冲澡,楚子航则打开他的电脑,坐在桌子上不知写着什么。

你冲完澡,穿好睡裙回屋倒头就睡。

再醒来就是中午了,你闻到厨房的香味。循着香味过去,楚子航煮了两碗面。

“好香好香。”你坐在餐桌前,拿好了筷子勺子。

楚子航做的面很香,很开胃。你俩相对吃完饭,他围上围裙洗碗,似乎一切都很平常。

该为自己做点打算了,你胡乱扎了个丸子头,拿出你的电脑看求职网站,是时候找一份正式的工作了。

“楚子航,你是哪个大学的啊。”你转头问楚子航。

“卡塞尔学院。”

“美国的学校啊。你有想过毕业之后做什么吗?”

“暂时没。”

“噢。”你继续埋头求职网站。

“来来,帮我看看这个工作怎么样?”你看了一会,招手叫楚子航过来。

你把电脑推到他跟前,实习底薪四千,转正后会涨,胜在稳定,虽然是私企的工作,在你看来待遇还不错。

你和他坐在电脑前探讨工作待遇探讨了一下午。

晚上照例去工作,楚子航穿好衣服也想和你一起去。

“放心吧,今天我会准时回家的。”你披上外套转头冲他笑笑。

但是你似乎要食言了。

今天酒吧举办音乐节,舞台上面的钢架似乎没搭好,不仅舞台塌了,而且你还被掉落下的钢架砸了个正着。

“完了…今晚似乎不能准时回家了…”你失去意识前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个念头。

病房里,你费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楚子航坐在你的病床前。

“抱歉啊,昨天没准时回家。”你无奈一笑。

“诶呀,你男朋友真好,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中间又回去给你拿了饭。”你转过头,是笑眯眯的贝斯手肖姐,她也受伤了,但是程度不重。

“哈哈,不是不是。”你笑着摆摆手。

“没关系,这次老板说算工伤,医院的一切费用老板出。”肖姐临走前说。

“饿吗?”你注意到了旁边的保温桶。

“如果他是男朋友,还真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你心说。

“还真有点。”你有点不好意思。

你想动一动,但是你头上传来的疼痛似乎让你意识到你没法自己吃。

“我来。”楚子航拧开保温桶,里面是鸡丝粥,他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喂你。

真好啊,时间如果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你察觉自己又冒出这个诡异的想法,想马上收回去,但其实这个念头已经出现在你脑海里很久了。

楚子航真的很会照顾人,除了照顾你,他就拿着电脑在写东西,你也不会问,他也不说话。你们之间虽然沉默,但是你已经有点习惯这种相处方式了。

你要住院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楚子航就一直照顾你,晚上就在旁边的陪护床上休息。

真的好像情侣。

终于你出院了,你们之间的相处时间还剩下大半个月。

你私心想这样的时间持续的再长一点,然后,你的私心实现了。

楚子航接到了通知,上次消灭的不明生物又聚集了,而且似乎它们的目标是你。

那种生物名叫死侍,你是在楚子航和教授的通话中拼凑出来的,他似乎是负责消灭死侍作为阶段性任务,就像普通大学里的课后作业一样。

他的世界好玄幻,你默默的不打听他的事,出院后为了报答他,你揽下了做午饭和晚饭的职责,发挥了你最好的厨艺。

你也发现,楚子航在冰冷的外表下,实则有一颗八婆的心,会八卦师弟的感情生活,替师弟出谋划策。

你通过酒吧驻唱攒了一点钱,你离职了,和楚子航商量后找了份更安定的工作,不用工作到深夜,偶尔加加班。

你为什么要和楚子航商量呢,因为你偶尔会忘带钥匙,需要楚子航给你开门。在酒吧驻唱时你会看到穿着睡衣的楚子航给你开门,换工作后,是刚回家还穿着运动服的楚子航给你开门。

他是一个很好的伴侣,不会扫兴,你做的菜他会夸奖两句,你不舒服的时候也会很及时的给你端水端药端饭,会主动包揽家务,把地扫的干干净净,会把你随地乱扔的书和衣服归类到它该去的地方。

等等,为什么是伴侣。

这种想法让你心里乱糟糟的。

不过好消息是,他在你身边的期限似乎被延长了。

你放假的时候会邀请他去看电影,然后去逛超市顺便列出下周的食谱。你对这种日常乐此不疲,这似乎让你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一个半月的时候诺诺和路明非来了一趟,送来了楚子航的行李,和他的长刀村雨。并附赠一辆供楚子航使用的车,并叮嘱他执行任务的条条框框。

临走诺诺揶揄的戳戳楚子航的胳膊,“这妞不错哦,好好把握。”

这句话音量不算小,你也听见了,你转过头去假装没听见,实际上耳尖已经漫上了粉红色。

“师兄,我看到了粉红泡泡哦。”路明非也小声对他说。

从此开始楚子航就每天开车送你上下班,成了你的专属司机。

你除了正式工作之外,有时会去接一接唱歌的商演。你长相清秀,虽然只是普通女孩的长相,但是你的嗓音条件十分优越,加上极强的乐感,所以你的商演也是颇受欢迎。楚子航也任劳任怨的送你去奔波于各种拍摄场地。

但是他似乎不希望上次的意外重演,所以每次都会从你上台开始一直在台下看到结束。看到别的女孩有花束,他还会有样学样的给你买一捧花送给下台的你。

然后你拿着商演的钱和他一起吃大餐。

你的流量慢慢水涨船高,成了小有名气的野生歌手。你不准备把你的兴趣当成主业来做,依旧按部就班的去上班。

你买了一套双人游戏机,你们周末的活动也不仅限于看电影逛超市,有时候一起玩玩双人成行,一起玩玩胡闹厨房,楚子航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无论你玩的多么菜都不会抱怨。有小短假的时候你们也偶尔会去周边城市来一场短途旅行。

这样的生活真是最好不过了。

你发现楚子航有时候也会像个唠叨老妈一样,让你别总是穿超短裤,理由是因为他认为这样老了之后容易得关节炎。在你穿短上衣的时候怕你露着肚脐,默默给你腰上围一件外套。特殊时期会给你煮好红糖姜水放在你的床头,把你随便塞进衣柜的衣服拿出来叠好。看到你喝冰饮料的时候默默的瞅准时机给你换成热水。你虽然对他老干部式的关心哭笑不得,但是倒也乐在其中。

你们的第一次拥抱是在一次外出散步时,你遭遇了他任务中所说的死侍的袭击,他没带武器,你们只能逃跑。为了不危害人群,你们跑向废弃的厂区。他拉着你奔跑在废弃的厂房顶,他跳过楼顶与楼顶的间隔,你有些害怕,他在对面伸出手接着你。

你愿意相信他,于是你助跑后纵力一跃。他稳稳的接住了你,由于恐惧的余韵,你紧紧的抱着他,他也没松开抱着你的胳膊。你趴在他胸口听到了和你一样剧烈的心跳。

你们的关系从陌生人到朋友,从朋友到男女朋友。

你们周五晚上会一起倚在沙发上看电影,看到感人处,你会流眼泪,然后坏心眼的赶在他拿纸给你之前偷偷蹭在他的衣领上,然后再把他的黑色短发揉乱。

他似乎从不睡懒觉,你睡懒觉的假期里,晨跑回来的他会九点准时拉开窗帘,把你从被窝里拉出来,给你拿出衣服然后出去盛早饭。你换好衣服出去后给你端上早饭。

普通的晚上如果没事,你做你的小手工,他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什么网站上写着什么,都是英文,你只能看懂一半单词,但是很难把它们串联成你能理解的语句,所以你再也不看。然后晚上到点睡觉楚子航会给你热一杯热牛奶,因为你有时失眠,他说睡前的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你上班的时候他有时候也会出去,你没问他去哪儿,他也不主动说,你们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不知道他所谓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但是你享受你们在一起的时间。

至于其他的,随他去吧。

你们俩谁都没说过诸如“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你们的爱意都体现在日常的点滴中。

你已经习惯了楚子航每天给你递上早餐,你坐在他的副驾吃早餐,晚上他的车停在办公楼下,等你你下楼,然后有时候收获旁边同事对你高大帅气男朋友的一众赞美。

这时你就会羞红着脸小声说谢谢,然后钻进车里,楚子航看你扣好安全带之后开车带你回家。

你当然你也有早醒的时候,这时你就会轻轻亲一下他的额头,然后蹑手蹑脚的下床,关好卧室的门,然后做饭等他醒来。

他为你买了一架白色的钢琴,你有时会弹弹琴,和他一起哼唱你们喜欢的歌。

都说爱人如养花,你感觉你被他养的很好,好像一株生机勃勃的山茶花。

这样的情况就一直持续了半年多,你从未想过会和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经过这么短的时间相识相知相爱。

你感觉这一年美好的像梦一样。

直到梦醒时刻。

你最近一直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胸口闷闷的,有时候还头晕。

马上快到年关了,楚子航准备过年带你一起回他家,见见他妈妈。在楚子航的描述里,是个和蔼可亲的阿姨,你很期待。

这一天下了大雪,早上送你来公司的时候,楚子航说他晚上会准时来接你,让你不要乱跑。

但是直到夜幕降临,你坐在楼下的保安室里一直没看到楚子航来接你。

怎么回事,你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

不过好在他来了。你看他右臂有点僵硬,忙说我来开车吧,就让楚子航坐到副驾驶上。他倒没拒绝。

你们到家之后,你想偷偷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他直接进了卧室。

然后你听到了胶带的声音。

你连忙悄悄的找出卧室备用钥匙,拧开门进来,发现鲜血淋漓的一幕。

你心头一惊,一道深深的划伤出现在腰腹部,旁边扔着一卷已经浸满鲜血的纱布和胶带。

楚子航看到你被吓到,他试图说些什么安慰你。但是似乎徒劳无功。

他真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

你连忙想要拨打120,但是楚子航死死拦住你,不让你碰电话。

你不忍心看他的伤口继续流血。你找到纱布和酒精碘伏药粉,坐在他身旁为他清理伤口上药。

很快你就明白为什么他不去医院的原因了,伤口里夹杂着弹片和不知名生物的鳞和碎裂的牙齿。

你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扑簌簌的掉眼泪,你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控制住发抖的手。你生怕让他更疼,你小心翼翼的为他清理。

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清理好了,你包好了伤口。面前人的脸色已经有点发白,你想抱住他,但是又不敢,生怕扯到他的伤口。

“我去准备晚饭。”你知道这种情况下你不能问,他也不能说。

你擦擦眼泪,去冰箱里拿食材,准备做一顿清淡的晚饭。

你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他环抱住了你。

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在此刻更加汹涌。

“我曾经,因为自己的懦弱,失去了我的父亲。”时隔这么久,他终于对你说起了他的故事。(当然要省略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情节)

你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假,照顾楚子航。每天为他换药做饭。他想下床被你拦住,你把电脑搬到床上,让他躺着看。

你给他变着花样的熬粥,不敢做任何辛辣或者放有葱姜的食物。比他这个病人还用心。

他的恢复速度奇快,那天看着那么重的伤,硬是一周恢复好了,只剩下一个淡淡的疤痕。

“没关系,我已经好了,你去上班吧。”你掀开衣服看了看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

“走,我送你。”他穿好衣服拿起车钥匙,送你去上班。

到了公司,你工作了一会,总觉得心神不宁。午休的时候你给楚子航打了电话。

“楚子航。”

“嗯,怎么了?”

“伤疤还疼么?晚上想吃什么?”

“没事,不疼了。我晚上可能有点事,你先回家。”

“好。你想吃什么?”

“都行,看你。”

你挂了电话。外面飘起了雪花。

本来一开始是小雪的,但是慢慢演变成鹅毛大雪,白雪慢慢覆盖街道。幸而你的小窝离着公司不算很远。

你盘算着晚上给楚子航做什么好吃的,在摸鱼的间隙搜寻着食谱。

晚上你做了放了糖桂花的双皮奶,饮料准备了柳橙汁。做了七分熟的牛排,给他煎了个双面煎的煎蛋,还买了一瓶葡萄酒。

你还点了几根银白色的蜡烛,配了金色的烛台,你觉得他应该会喜欢。

但是你等啊等,等到蜡烛燃尽他还没回来,你焦急的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牛排和煎蛋都已经冷了,你心中不详的预感开始不停地升腾。

你等了半个小时,又打了好几次电话,无一例外,甚至后来显示号码在服务区外。

你脑中闪过一百种可能。

你穿上羽绒服,外面的大雪还在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你那天跑遍了大街小巷,冻的手脚发紫。

他一夜未归,你在清晨的时候回家,你坐在沙发上等了一天不敢合眼。

不管怎么样班还是要上的,你猛灌了一杯咖啡去上班了。

通宵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你头昏昏沉沉的,与此同时肚子一阵绞痛。你再也忍不住晕过去。

醒过来你床边坐着两个人,是诺诺和路明非。

“他去哪了?”你第一反应询问他的行踪。

两个人都沉默了,不是他们不想告诉你,而是他们无从说起。

“你好,女士。”这时候医生拿着诊断书走进来,“你已经妊娠四周了。”

你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应该如何反应。病房里陷入沉默。

“谁来签字,去交医疗费。”医生一时有些判断不清眼前的情况。

“我去吧。”诺诺最先反应过来,她拿起医生手中的报告单。“路明非,照顾好她。”

“哦…哦…好的。”

你沉默着看着输液瓶。路明非看着面色苍白的你。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出事了。”你还是没放弃问他的行踪。

“嗯。”路明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你好起来。“那个…你打算留下他么?”

“嗯。”你面上没有表情,这个消息来的太快太急,你的大脑依然一片空白。

“师兄他,他去执行教授的任务,我们没找到他,抱歉。”路明非觉得自己最多只能透露这些。

“好,谢谢你们帮我垫交医药费,留一下你们的联系方式吧,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你躺下,缩进被窝里,泪腺终于反应过来,决堤而出。

你流着流着泪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诺诺在给你削苹果。

看到你醒了,她把刚削好的苹果切块递给你。

“谢谢。”你接过苹果,机械的塞进嘴里。

“你真的想好要留下他么?”诺诺又问了你一遍。

“我会留下他的,这孩子除了是他的孩子,也是我的,不是么?”

“有什么困难联系我,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你的。”诺诺递过来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片。

“谢谢,医疗费我会尽早还给你的。”

你第二天就出院了,领了这个月工资之后就还给了诺诺你的医疗费。

你开始看育儿手册,孕妇手册。同事问你男朋友去哪了,你笑着说他出国出差了。你不想说他消失了,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楚子航消失了,你觉得这种情况总比已经找到尸体好。你依旧可以告诉自己,孩子爸爸只是消失了,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你决定瞒着家里人把孩子生下来。你一个人怀着孩子很辛苦,尤其是月份大了之后,你的一举一动都更加不方便。你总是担心自己生产时会出意外。

终于迎来了生产的时候,你下身传来剧痛,羊水破了。你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给120打电话,报上自己的位置,一点一点挪到门口去开门。

经过痛不欲生的生产过程,你生下了你们的孩子。

是个女孩,你给她起名叫小焰。

你希望她的性格能像火焰一样,明亮,大方。你觉得女孩子还是明亮一点好。

你不由得又想起初见楚子航的时候,他驱动的火焰那么明亮。

眼泪又滑下来。你看向窗外,天阴的很厚,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下来。

“又下雪啊,楚子航。”

单身母亲带着孩子总是很辛苦,现在你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种艰辛。孩子半夜啼哭,你第二天还必须要去上班。月嫂的钱很贵,但是你一定要给孩子找优质月嫂,家里父母又需要钱。

你焦头烂额,皮肤迅速黯淡下来。但是在外人问起孩子的父亲时,你依旧要强颜欢笑。

你每天都会看你和他的合照。不断冒出的轻生念头被你反复吞下,你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即使这样你也不曾恨他半分。你咬牙独自坚持着这种生活,自己种下的苦果总得自己咽下。

终于把孩子熬到五岁,能送去幼儿园。你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小焰自五岁起就十分懂事,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父亲的俊美,皮肤遗传了你的白皙。

你怀疑小焰的性格也遗传了父亲,安静自持。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安静是不正常的,你也因此带着她跑过儿童医院,得到的诊断都是正常,只不过孩子话少。

她的瞳仁遗传了你,浅浅的褐色。

转眼小焰要上小学了。你害怕单亲家庭会带给小焰不好的影响,花钱给她转到了很贵的私立学校。

幸而此时你的工作来到了上升期,花销勉强可以负担。

从怀孕起你就放弃了音乐。那架白色的钢琴被你蒙上了布,就像你年少时的梦想一样被生活蒙上了布。

小焰上了初中之后,你的收入已经很可观了。你带着小焰搬离了你的小窝。

租了这么多年,房东都从大伯变成了爷爷。临走还颤巍巍的帮你们搬行李。

你带着小焰搬进了高级公寓。你终于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有了自己的房子。楚子航送你的钢琴被你放在书房里,偶尔会去擦擦灰,就像是之前那场梦留下的一点痕迹。

转眼小焰上了高中。你不忙工作的时候会带她去爬爬山,游游泳,去运动运动。你生怕孩子缺少母爱。但是从没教过她弹琴,你想让孩子自己做决定,到底要不要学。

小焰学习很用功,考上了一所很好的中学,从外人眼里看来,此刻你是一位成功的单亲妈妈。

直到有一天,她告诉你,“妈妈,我想去卡塞尔学院。”

你手中的动作一顿,送孩子去美国的钱你不是没有,但是这个学校正是楚子航所在的学校。

而他似乎也因此丧命。

“小焰,你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去卡塞尔学院。”你还是选择和小焰面对面交流,尊重她的想法。

“因为有个阿姨告诉我,我的爸爸在那里。”

“哪个阿姨。”你循循善诱。

“诺诺阿姨。”

你和诺诺见了面,一别十数年,你早已不是当时那个青涩的少女妈妈,你现在西装革履,俨然一副职业女性的派头。

诺诺的脸上似乎没有时光留下的痕迹,她先开口“抱歉,是我告诉小焰的。”

“我不怪你,孩子有知情的权利。”你叹了口气,“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请求你,至少让我的孩子活着。 ”

“我一定会尽力保护她。”

你遵从了小焰的意愿,她如愿去了卡塞尔学院。踏上了她父亲的道路。

你有时会去你们初遇的河边看看,自言自语一些话,一些你很久之前就想说给他的话。

隔壁的男人比你大三岁,前些年刚刚丧妻。有意愿想和你发展发展。

你如实告诉了小焰,她没有反对你,只是对你说希望你幸福就好。说实话有时候你真的很寂寞,很想有个人说说话。

但是有时,又很希望是那个人。

但是你知道,他这么多年,都没回来,或许你不该期盼这些。

前段时间你在酒宴上认识了一个老夫人。据说年轻时是舞蹈演员,后来带着儿子改嫁给了一位富商。但是许多年前失独,精神有点不正常,但是前段时间调养好了。

她第一面见你就觉得很亲切,拉着你去她家里絮絮的和你说了许多。

说她的儿子很优秀帅气,去美国上了大学,每天会给她传简讯,还找到了女朋友。

你知道,老人的记忆已经有些错乱了,记忆停留在了失去儿子之前。

晚上,隔壁的男人把你送回家,很绅士的没有说过多的话。

你感谢了他。

回到家卸去妆容,你发现自己的眼角已经有了微小的皱纹,鬓角已经生出了白发。

虽然你比同龄人当母亲要早,但是岁月在让孩子长大的同时也没放过你。有了金钱的加持,你虽然衰老的不快,但是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你的化妆台底层有一张你和楚子航的合影。

搬来新家的时候你鬼使神差的把它放在了这里。你仔细端详着照片,女儿长大果然能看出父亲的影子。从高中的时候就追求者不断,学习成绩优异,是个有自己主意的犟小孩。性子依旧是外冷内热,居然还隐隐带有一点八婆属性,让你不由得再次感叹基因的力量。

当时那个衰小孩路明非据女儿说现在已经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他接过了上届校长的遗愿。

女儿也会每天给我发简讯,告诉你今天吃了什么,有什么新鲜事发生。你很高兴,每天都反复看女儿发来的信息。

你告诉女儿,让她一定要谨慎寻找爱情,切莫和妈妈一样,年纪轻轻当了母亲,没来得及享受青春的快活就独自堕入了柴米油盐的地狱。

女儿没有不耐烦,只是点点头认同你的说法。

在独自挣扎于柴米油盐中的日子里,唯一令你欣慰的女儿是个懂事的孩子。

就在你准备下周接受隔壁男人的追求时。女儿带着一个人回国了。

她说这是她去执行学校的任务时深入撒哈拉腹地找到的人。那人第一眼见到小焰就认定小焰是他的女儿。

你的心剧烈地震颤起来。开车去机场迎接女儿和那位不速之客。

你开着车在路上狂奔,手都有点颤抖。

你来到机场,早早的在出口等待着。

女儿走了出来,她旁边站着一个身影。几乎一眼你就认定,那个人,一定是他。

你看清他的面容,你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他就是楚子航。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你。岁月似乎没在怎么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你年轻时一直都在设想重逢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景。

现在你们终于重逢了。

他伸长双臂过来抱住了你。

你带着他回了你现在的家。他没问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因为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一个年轻的单亲妈妈总是得很艰辛的才能让生活维持正轨。

寡言的他一遍遍的对你说着对不起,但是你看到他身上交错的新伤旧伤看起来并不少。女儿应该知道缘由,但是他们不能对你说。

他带着你循着记忆去找他的家,去践行他消失前曾经许下的诺言。

原来晚宴上认识的老夫人就是他的妈妈,苏小妍。这时候的苏小妍已经变成了一个优雅的老太。

“妈妈,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我的女朋友,现在是我的妻子。”他向母亲介绍你。

老人家老泪纵横,一个劲的说“我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小焰也被你带来了,她挽着苏小妍的胳膊,叫了一声“奶奶。”

苏小妍紧紧的握着小焰的手,生怕这是一场梦。

陪了你们一个月,小焰背起包裹,继续回到卡塞尔学院。你有些不舍,但是你知道,这是女儿选择的路。

父女两都有秘密,你也知道他们不能对你说,也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没关系,你不会追问,谁没有秘密呢,你允许他们有自己的秘密。

楚子航留在家里陪着你,弥补他缺席在你生命中的二十多年。每天为你洗手作羹汤,时隔这么多年,厨房里忙碌的男人终于归位了。你坐在外面享用他烤的小蛋糕。每天和你一起看女儿每天发来的简讯(虽然他也知道和他当年一样是编的,但是为了让你不担心女儿的真实生活他还是没对你说)。

漂泊了半生,从此刻开始,你的幸福生活终于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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