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

一个女青年怀抱着熟睡的婴孩，步履匆匆地穿过旧城区的大街小巷。这几乎是旧城区最偏僻的道路，她不得不努力睁大眼睛，照着自己的记忆，借着新城区远远的灯光赶向目的地。她尽量地放轻自己穿着鞋套的脚步，用戴着厚手套的双手护好怀中的婴孩。风刮来，带着旧城区特有的恶臭，将她破烂的黑斗篷吹起。她猛地向右一拐，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她的目的地---宛桥，旧城区与中城区的交界处。她拉紧帽兜，紧了紧手套和鞋套，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桥。走到桥的另一边，她将婴孩安稳地放在显眼的位置。她笑着对熟睡的婴孩说：“只能帮你到这儿啦…祝你好运啊，我的大小姐…”声音低得像对着自己呢喃。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轻轻地放在婴孩的旁边。小包里是几块碎金，父母赠他的一块金属六芒星，还有旧世纪她最信仰的东西。做完了这一切，她头也不回地跑到桥的另一边，一头扎入了旧城区的黑暗中。东方已隐隐地泛起鱼肚白。“再见了，我的大小姐，祝你我好运吧…”

天亮了。宛桥这边已经聚集了一堆人，中心是那个又哭又闹的婴孩。卖包子的吴奶奶最先发现那个小婴孩，于是报了警。在这个严格控制人口的时代，人们早已不敢随便收留孩子，生怕惹到什么麻烦。警察赶到，挤到人群中，开始检查婴孩的状况，并联系福利院办理收养手续。“让一下，让一下！”福利院老院长特定的老鸦声调传来。“刀子嘴！”“刀子嘴来了，让一让呀…”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喧哗。刀子嘴走到了人群中间，虽说她是老人，可除了脸上皱一些，头发白一些，声音哑一些，几乎看不到岁月在身上拿走了什么。她走到婴孩面前，刚刚严肃的样子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开眼笑：“哟！长得这么讨喜个娃娃！”她笑着抱起婴孩，转头低声吩咐助理：“小秦，手续在我包里，照着老样子填，然后这个孩子…”她想了想，顿了顿，说：“就叫叶宛兰吧。”听到这个名字，怀中的婴孩像是听到了召唤，立刻笑了起来。“哎？哎！孩子不哭了！”“不愧是刀子嘴啊…”人群中又响起一阵低低的喧哗。“嘘---”刀子嘴凶了人们一眼，“别吵着孩子！都散了都散了！”仍是低低的声音。人们走开了，买菜的买菜，卖早点的卖早点，遛狗的遛狗。回看刀子嘴，已经带着婴孩坐着车，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