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大奖赛决赛一败涂地，但一次失败毕竟不能决定一个现役运动员的生涯。勇利带着创伤回到国内，又参加了日本全国比赛，仍旧是非常惨烈的失败了，最后还没被选上四大洲世界锦标赛的代表，就这么结束了赛季
把大学上完了，和切雷斯蒂诺教练解了约后却也进退未定。第二年3月，勇利总算回到阔别了五年的老家——长谷津
没有了运动员的限制，他在这一年里不加节制地吃吃喝喝，早已颓废成一个悲伤的（微）胖子
勇利穿着厚厚的棉衣，拉下口罩，长呼一口气，脸颊被冻得有些红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年那么破的车站也变成高架式的了
他在心中想着，乘扶梯下了一层，迎来回乡后的第一个暴击
“这，这是什么？！！”
靠近出口处，一片墙壁密密麻麻挂着胜生勇利的海报和应援词，甚至海报还是将冰场上的勇利抠出来P在当地建筑前的内容
“勇利！偷偷摸摸地在那里干什么呢？”
突兀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勇利在原地慌乱地到处瞟，面对那条夸张的粉色字体横幅只觉得无地自容
“美奈子老师！”
美奈子舒展双臂，踮起脚尖举高横幅，鞋尖在地面打转，做出了芭蕾舞者优雅的姿态
“时隔五年欢迎回来～”
“诶？！为什么你会在这？”
勇利提着行李箱进退两难，周围行人已经被这动静吸引过来不少，勇利将手搭在围巾上，似乎想戴上口罩，最后还是纠结着没动
“喂喂喂，怎么又紧张起来了？给我挺胸抬头点！”
美奈子不满地大声嚷着，把横幅卷吧卷吧收起来，招呼勇利快点过来
是啊，美奈子老师怎么可能漏掉他回家的消息
勇利正打算上前，人群突然爆发一声惊呼
“啊，那不是勇利吗？”
“真的诶，这不是勇利吗？”
“最近都没有听到他什么消息，发生什么了？”
勇利一僵，还是把口罩提了上去
“勇利嘛，就那个去年啊，在很大比赛上输掉的那个。”
“哦，是日本全国比赛来着。”
……
人群蛐蛐一阵也就各忙各的去了，勇利出了车站，又被美奈子逼着和粉丝握手，挤出职业假笑，忙活一会儿总算走到站口外
美奈子兴致很高，活力满满地拽着勇利疾走，棕色长发在空中凌乱地飞舞 : “好，然后是和镇上的大家打招呼去！”
勇利实在招架不住这个运动量，气喘吁吁道 : “美奈子老师你今天不用去芭蕾教室吗？”
美奈子侧头看他 : “今天休息…而且现在基本也没什么学生。”
有些樱花飘进了走廊，挂在护栏上，风一吹就晃到脚下，能轻易碾成糜烂的清液与残渣
“现在的长谷津人都渐渐出去了，滑冰的孩子也少了很多呢。勇利你可要好好挽回一点啊。”
勇利一抖，用力收手，却没能甩开美奈子。两人在原地停下了，勇利扶着行李的手不知不觉摸到口罩上，把它戴得更严实一些，声音闷闷的
“对，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很累。”
勇利又低头了。美奈子看见了他的眼神，和以往无数次心如死灰，试图逃避的表情一样
说实话，勇利的眼睛很漂亮，那对棕红色瞳孔就算不注视任何事物时也总是闪着光。但失去自信时就截然不同了，几乎要暗淡成纯黑色，以至于一下就能分辨出他的状态好坏
参与勇利花滑训练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经常看见这种眼神，也经常让他不要露出这种眼神，但今天她不打算给勇利增添负担
“诶，是吗，大家都很想见你哦。”
她假装没看见，声音很轻，静静盯着勇利帽下一绺翘起的刘海
——
“短节目第1名，维克托·尼基福罗夫（27岁），能否五连霸！？”
“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男子短节目位居第一名的是俄罗斯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长谷津温泉旅馆，客人坐在榻榻米上，被暖气熏得举着扇子扇个不停。电视播报着选手刚抵达比赛地点的画面，围栏两边挤满了记者和粉丝，教练和维克托先后走出大巴车
维克托左手拖行李箱，右肩挂挎包，略略偏头取下墨镜，一甩银发，送出一个wink～ 瞬间把在场所有人迷得神魂颠倒
镜头切到冰场，观众席已没了空位，密密麻麻在硕大的场馆吵嚷欢呼着
“紧接着大奖赛决赛之后是俄罗斯全国大赛，以及欧洲锦标赛连霸，维克托选手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好状态。”
“男子自由滑比赛，在这之后将从7点开始…”
客人喝着清酒，转头询问在酒柜前忙活的妇女
“世界锦标赛，勇利不去吗？”
勇利妈妈转过身，笑眯眯地端着托盘，一双与勇利如出一辙的棕红色眼睛在灯下显得十分温柔
“好像是不会去哦。多亏了不用去，这才能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呢。”
突然，推拉门打开，勇利有气无力的声音率先传来
“我回来了。”
为什么还要特意从正门进啊…这里有好多客人好尴尬的
相比之下，美奈子显得兴奋的多，直接扯开嗓摆出人生赢家的样子 : “宽子！我把勇利送货到家喽！”
“美奈子前辈，谢谢你专门去接他啊！”
宽子从大堂跑出来，直到勇利面前才刹住，中年发福的身体有些笨拙，但那双棕红色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勇利，欢迎回家！”
勇利看着几年不见的妈妈，高兴之余，又有些愧疚
“五年没回来，真的抱歉。”
宽子笑得灿烂，摆了摆手，没有一点怪他的意思
“没事没事，我才是没去成你大学的毕业典礼不好意思呢。你要吃炸猪排盖饭的对吧？我去…”
“诶？宽子你瘦了？”
美奈子惊道，立刻看到勇利妈妈扭扭捏捏的羞涩动作
“哎呀没有瘦啦～～美奈子前辈才是，就算那么喜欢喝酒也没什么变化呢！”
美奈子站在原地想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凌厉的目光移到一旁穿着臃肿的勇利身上
“勇！利！刚才在车站我就想问了，你这个肚子是怎么回事？！把衣服给我脱了！！”
“不要啊美奈子老师！”
……
美奈子看着勇利浑圆的肚子失声尖叫，简直想死
“你这一年吃什么去了？！你的马甲线呢？！你可是花样滑冰选手！这胖的实在太夸张了！”
旁边的推窗突然开了，一个中年人指着勇利嘿嘿笑着
“哈哈哈什么嘛，母子简直一模一样。”
勇利挠了挠头，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 “爸爸。”
“利夫！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哎呀～有什么，勇利从以前开始就是容易胖的类型啊，也没办法噻。”
勇利看向旁边的小窗，那里竖着一张勇利的海报，旁边贴着一张宣传单 : 乌托邦胜生名产，勇利的猪排饭——分量超足！！！
——
龛前只有照片和骨灰盒，柜上摆着一盘馒头
照片中，幼时的勇利抱着小维，一人一狗在门前欢笑着，画面温馨和谐
勇利跪坐在榻上，低头给小维上了一炷香
小维，对不起，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
身后有脚步声，勇利回头，穿着工作服的女人正倚着门框看他
“勇利，欢迎回来。”
“真利姐，好久不见了。”
真利冷淡的表情多了点笑意，右手在围裙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你啊，打算在长谷津呆到什么时候？要来家里的温泉帮忙吗？”
“诶？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在嘴里叼上了一根烟，吐字有些含糊
“明明为了去大学还不惜留级，从今往后有什么打算啊？”
真利点燃香烟，慢悠悠吸了一口，心情愉悦许多，表情也柔和了些
“当然，如果打算继续滑冰的话，我倒是也会支持你的。”
“…其实，我还是打算再仔细考虑一下。”
“嗯，这样啊。算啦，总之去先泡个温泉放松一下吧。”
真利笑着转身，勇利闻着这股烟味越来越淡，最后随女人消散在视野里
——
生我养我的小镇，九州·长谷津，是一座沿海建造的城下町
城堡是没什么历史的假城堡，里面是忍者风格的屋子。唯一作为观光资源的温泉旅馆相继倒闭，最后只剩下了我家经营的「乌托邦胜生」
勇利把头部以下的身体泡进温泉，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啊，果然自家的温泉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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