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摆了摆手:“算了,他有事就先去忙吧。”随即转头看向沈凌,扬了扬下巴,“沈凌,你不是说这次的剧本定能惊天动地吗?快拿出来瞧瞧,让我看看究竟有多厉害。”
沈凌闻言,立刻从帆布包里翻找起来,很快抽出一叠装订好的稿纸递过去,脸上满是自信:“放心,这次绝对能让你眼前一亮!”
夏至接过稿纸,指尖刚触到粗糙的纸页,便迫不及待地翻开。可才看了寥寥几行,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脸颊“腾”地泛起红晕,连带着耳根都染上了热意。这剧本的主角,赫然是她和林!更让她窘迫的是,不过翻了三五页,便撞见几段尺度极大的描写,字里行间的暧昧几乎要溢出来。
“沈凌!”夏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恼,又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我和林确实在一起了,但你这写得也太……太露骨了吧!”
沈凌起初还一脸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啊?什么露骨?”等她凑过去定睛一看,看清稿纸上的内容,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脸颊“唰”地变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想去抢,“哎呀!拿错了拿错了!这是我写的同人文……封面和剧本太像了,我没看清楚!”
夏至却灵巧地侧身躲开,将那叠稿纸往身后一藏,挑眉看向她,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这可不行,我得拿回去慢慢‘欣赏’。再说了,你居然把我写成了下面那个?我明明是上面的那个才对。”
“我、我觉得林的性格更适合……”沈凌的声音越来越小,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直沉默着的林,此刻终于开口,她面色依旧如常,只是那双淡蓝色的瞳孔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点冷意:“怪不得你最近总躲着我们,原来是在写这些。”
林小北在一旁听得心惊,忍不住凑过来追问:“那……你没写我们的吧?”
沈凌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羞愧:“写、写了……而且……尺度也很大……”
“噗嗤——”沈雪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走上前,伸手拍了拍沈凌的肩膀,语气温柔又带着点纵容,“妹妹喜欢写,就让她写呗。反正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写的?早晚……”她话没说完,却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好了好了,别闹了。”夏至及时打断了这个话题,将那叠同人文塞进自己的背包,朝沈凌伸出手,“现在,可以把真正的剧本拿出来了吧?”
沈凌这才像是解脱般,慌忙从包里掏出另一叠稿纸,递了过去,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这个才是!这次绝对没错!”
夏至接过剧本,深吸一口气翻开。这一次,开篇的文字便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意,瞬间将她拉进了另一个世界。
稿纸上的字迹娟秀,却字字透着诡异。故事发生在一座被遗弃的森林小屋里,据说曾有一对夫妇在此居住,后来妻子莫名失踪,丈夫疯癫地守在屋里,没过多久也离奇死去。从此,那间木屋便成了附近村民口中的禁忌之地,夜里常能听到女人的哭泣声,还有人说,曾看到穿白裙的影子在木屋周围徘徊。
剧本里对环境的描写极为细致:“腐烂的木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昏黄的光,像是某种生物的瞳孔。推门时,铁锈的合页发出‘吱呀’的惨叫,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混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屋里的家具蒙着厚厚的蛛网,桌上的烛台歪斜着,烛油凝固成诡异的形状,仿佛是某种未完成的献祭。墙角的木箱敞着口,里面散落着几件破烂的衣裳,布料早已朽坏,指尖一碰便化作碎片,露出底下埋着的一束干枯的野花,花瓣早已发黑,却依旧能辨认出曾经是白色的雏菊。”
人物的心理刻画更是入木三分。当主角第一次踏入木屋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每跳一下都带着钝痛。明明是闷热的夏夜,却觉得有寒风顺着裤脚往上爬,贴着皮肤钻进骨头缝里。耳边总响起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猛地回头,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墙上的挂钟早已停摆,指针永远停留在三点十七分,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成了永恒的恐惧。”
随着剧情推进,诡异的事件接踵而至:放在桌上的镜子里,映出的人影背后多了一双惨白的手;夜里躺在床上,总能感觉到有人在耳边吹气,带着腐朽的气息;在木屋的地板下,发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掀开后,露出的泥土里埋着一截染血的发带,颜色和失踪的妻子常戴的那条一模一样……
夏至越看越入神,指尖甚至微微发颤。这剧本的恐怖并非靠血腥的场面堆砌,而是那种渗透在细节里的阴冷,像是藤蔓一样缠上来,让人从心底里发冷。她抬眼看向沈凌,眼里满是惊讶:“这剧本……写得真不错!氛围太到位了,完全符合我们的风格!”
沈凌听到夸奖,方才的窘迫终于散去,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那是自然!我可是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写出来的!”
林凑过来看了几页,淡蓝色的瞳孔里也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确实比之前的好太多,逻辑在线,恐怖点也埋得很巧妙。”
林小北和沈雪也凑过来翻看,时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阳光透过枯树的枝桠洒下来,落在摊开的剧本上,明明是光亮的午后,几人却因为那些文字,仿佛已经置身于那座阴森的森林小屋里,浑身都泛起了一层寒意。“非常好!”夏至合上剧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扬声说道,“快把道具摆好,咱们准备开拍!”
几人应声而动,各自从背包里拿出早就备好的道具。沈凌抱着一盏复古油灯,林小北手里拎着一卷粗麻绳,沈雪则细心地检查着摄像机的电量,林默默将一把生锈的铁钥匙放在了口袋里——那是剧本里提到的关键道具。
夏至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的景象比在外头看时更显诡异,明明摆放的都是些寻常家具:蒙着灰的木桌、缺了腿的藤椅、靠墙立着的旧衣柜,还有屋角堆着的几个木箱……可不知怎的,组合在一起就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阳光被窗棂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地板上,却驱不散屋里的寒意。木桌的桌腿上不知缠着什么东西,黑黢黢的一团,像是凝固的血迹;藤椅的缝隙里卡着几根灰白的毛发,长短不一,看着让人头皮发麻;那衣柜的门虚掩着一道缝,隐约能瞥见里面挂着的衣裳,布料早已褪色发脆,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像极了有人站在里面,正透过缝隙往外看。
“这地方……比想象中更有感觉。”林低声说,淡蓝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过四周,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铁钥匙。
夏至点点头,走到木桌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像是摸到了一块冰。“开始布置吧,注意别破坏了这里的原生气息。”她回头叮嘱道,目光落在那扇虚掩的衣柜门上时,心头莫名一跳,总觉得那道缝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夏至的目光落在那只柜子上,恍惚间,一个温柔得仿佛能化开世间所有冰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轻轻牵引着她的意识:“打开那扇柜门吧,去迎接真正属于你的命运。是成为被命运选中的主角,还是沦为转瞬即逝的炮灰,答案,就藏在这一瞬的抉择里。”夏至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脚步不由自主地朝柜子挪去。正在一旁整理物件的林,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向,心头一紧,忙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与疑惑:“夏至,你这是怎么了?”夏至像个被线牵着的木偶,任人摆布,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没事。”她抬手指了指那柜子,“我瞧着这柜子倒像是个不错的道具,正好能放些东西进去,添几分恐怖气氛。”
林心里的疑云并未散去。平日里的夏至从不是这般模样,眼下她这副木木呆呆的样子,实在透着古怪。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应道:“好。”她转身继续整理手头的道具,目光却忍不住频频往夏至那边瞟,担忧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
而被她牵挂着的夏至,已经缓缓拉开了柜门。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布娃娃静静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