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南城刚刚入秋,气温微凉,带着丝丝寒意的风吹得人骨头一阵酥麻。
南正中校门口的街道上,金黄的银杏叶洒了满地,空中零星几片,纷纷扬扬的落在学生校服上。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走出,嬉笑着相继约出去吃饭,人群熙熙攘攘,整条街烟火气浓郁。
林庭绪站在校门口,眉眼疏离冷漠,融不进此景半分,像是天生就罩了层玻璃罩,与世间隔阂。
手机来电声响起,林庭绪接起,电话那头好似没料到会这么快接通,迟疑了两三秒才道:
“小绪啊,放学了?有时间么?什么时候到家啊?”
林庭绪沉默半秒,没回答。
电话那头又兀自唠叨些话,林庭绪有些烦,“说正事。”
季露尴尬一瞬,脸上微僵,再开口时放柔了语气:
“小绪啊,你白叔叔去世不到半年,他的小儿子铭泽最近实在没地方去,他比你还小一岁,挺可怜一小孩儿,所以妈就……”
话突然被打断,林庭绪淡声道:“所以你就要把他带家了?”
说完他挑眉,眼里带着藏不住的凛冽。
许久,电话里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季露既然都出面跟他说了,这事儿大概率已经板上钉钉了,他那个妈倔起来什么德行他最清楚,十头牛都拉不住。
他不想跟她纠缠,冷声问道:
“什么时候?”
大概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季露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今晚。”
说罢,手机中就传来那边干脆利落的挂断声。
季露垂眸,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嘴角的笑变得勉强。
挂断电话后,林庭绪气涌心头但并未表现出来,他伪装的很好,拿出手机订上出租车,可眉间的皱起还是出卖了他。
不爽。
特别不爽。
一种私有空间被人占据的愤怒主宰大脑。林庭绪还是没忍住,迈开长腿向前走,待到四周只剩几个小姑娘偷偷瞄他,他才发泄般用拳头猛砸一颗可怜的银杏树,一下不够还要砸第二下。刚刚围观的小姑娘们瞬间被吓的没影了,那份蠢蠢欲动的心思被彻底碾压在心口。
“操。”
汗珠黏糊糊贴在额上,手臂被刚才举动激起青筋,林庭绪忍不住骂道。
胸口又堵又闷,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解开白衬衫上的纽扣,锁骨隐隐露出,大片胸口上的红晕还没消,指节上又添了些细小的创口,向外留着汩汩鲜血。
林庭绪自知情绪没藏好,稍作平复,就向约好的地点大步走去。
林宅。
季露站在玄关处,脱掉身上穿着的褐色大衣和黑色短靴,转而换上毛茸茸的纯白棉拖。冰冷的脚瞬间像是春天回暖溪流解冻般暖和起来。
她身后是一名长相相当精致的少年,深棕色短发看起来软绵绵,眼睛像是一双鹿眸,黑漆漆,泛着春水般。身上的衣服有些许不合身,肩宽出五六厘米,袖子长出一寸,贴着腰际的衬衫湿漉漉一片,将劲瘦的窄腰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这么个脸蛋好,身材好的大美人儿谁见犹怜。
季露盯了一会儿,白铭泽见状打破道:
“阿姨,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季露回过神来。笑望着他。
“怎么会呢,阿姨就是看你长的太像你爸爸了,我实在是——”她话一顿,“小泽啊,来这儿就跟家里一样,别拘束,有什么委屈的跟阿姨说。”
白铭泽灿烂一笑,“那就谢谢阿姨了。”
……
林庭绪推门回家时季露早已经睡了,暮色沉沉,暗淡的夜也没几颗星。
刚到玄关处,一抬眸,正对上白铭泽有些迷茫的眼神。他睡眠浅,听到楼下的动静就踩着拖鞋往下赶,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凌乱,睡衣扣只是匆匆系了两颗。
林庭绪不动声色的打量,半晌,薄唇微启打破凝固的空气。
“你就是白悸的儿子?”
白铭泽定定地杵着,唇间不自觉轻轻抿起一条缝,“…是。”
林庭绪嗤笑一声。
“长得倒是挺像。”
干的事也一样。
白铭泽怔愣一瞬,无法接话,不过对方似乎也并不想继续下去话题,扫了他一眼就准备上楼。
“等等!”
林庭绪疑惑转头,眉梢微蹙带着明显不耐烦。
“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生活,我…过段时间就立马走。”
他咬唇,“哥哥,我不会影响你的。”
“那最好。”
撂下这话,林庭绪就单背着包推门进房间了。
白铭泽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目光久久落在林庭绪房间那扇门上,久久,唇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