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己也渡人

季宥祈的指尖悬停在橘子瓣上方，克罗心手链垂落的十字架吊坠正巧挡住23度光斑。朴志晟突然举起橘子皮对着顶灯，黄绿色经络在强光下透出血管般的纹路，像极了他们上周在废弃地铁站拍的MV里那些悬空的发光丝线。

朴志晟听说宥祈怒那每次编舞都会画蝴蝶

他忽然从连帽衫内袋摸出磨旧的素描本，泛黄纸页间夹着张舞台动线图。季宥祈看见自己上周打歌服掉落的亮片被人用银色记号笔圈成蝶翼形状，旁边标注着"0.7秒镜头延迟可能形成残影"。

走廊深处的电梯突然发出叮响，朴志晟像受惊的树懒般把素描本塞回怀里。季宥祈腕间的手链随着收手动作晃过对方耳机线，金属相撞的瞬间，两人同时瞥见窗外飘起今冬初雪。

季宥祈要试试吗

她忽然扯下半边耳机扣在自己右耳，冰凉的塑料外壳还带着对方卫衣纤维的温度。《黑羽降临》的鼓点顺着耳骨震颤而来，季宥祈发现第三小节Rap的换气点竟与自己《Midnight Paradox》的副歌转音完全契合。

朴志晟的运动鞋不自觉地开始轻点节奏，鞋带末端的金属扣在瓷砖地面敲出细小划痕。季宥祈望着那些断续的银线，突然想起凌晨三点空荡练习室里，镜面曾倒映过某个抱着膝盖研究动捕视频的蜷缩身影。

朴志晟雪

他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大片雪花正穿过十二楼的光束坠落，有几片粘在玻璃上的，恰好覆盖了季宥祈方才在窗框哈气画出的半只蝴蝶。朴志晟无意识地将橘子瓣摆成环状，果肉在顶灯下折射出琥珀色光芒，像某个未面世舞台设计里环状灯效的雏形。

季宥祈摸到口袋里的薄荷糖，糖纸剥开的脆响惊动了感应灯。明灭光影间，她看见朴志晟把素描本边缘折了个角，那个角度恰好能让纸张立起来承接窗外的雪光。

2019年11月末的深夜，季宥祈蜷缩在练习室角落。薄荷香氛从走廊渗进来，像雪莉总爱喷的柑橘香水。三小时前工作，耳边突然爆发的欢呼声像尖刺——那是雪莉教她应对舞台恐惧时说的：

崔雪莉把掌声听成海浪

镜面倒映着镶钻颈链，硌痕与雪莉送她的银戒重叠。那枚刻着“4”的戒指如今卡在无名指，如同对方纪录片里少女面颊的烙印。经纪人递来新曲谱时，她盯着雪莉生前未完成的歌词发呆，纸页边角还留着半只没画完的蝴蝶翅膀。

十二楼落地窗凝着霜花，季宥祈哈气描摹出歪斜的翅膀轮廓。去年初雪时，雪莉曾把冰凉的手贴在她后颈笑：

崔雪莉我们宥祈将来要把蝴蝶跳到格莱美

此刻碎雪簌簌扑在玻璃上，像某个人揉皱又展平的遗书。

她摸到卫衣口袋里融化的太妃糖，甜涩漫过舌尖的瞬间，听见自己对着空荡走廊轻声说：

季宥祈姐姐，海浪声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