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所以，你这么晚来，只是为了要香料？”乾隆戏谑地看着她。
小燕子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心里一个劲儿地后悔，怎么就脑子一抽，说了这么蹩脚的借口！还不如一开始就直说担心他呢，起码显得还真诚点儿！
为了香料这点小事儿就跑来打扰他，任谁看都觉得她小题大做吧？
正后悔呢，一个小盒子就递了过来。
小燕子抬头，一脸茫然。
乾隆挑眉，“怎么？又不想要了？”
啊？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小燕子不敢置信地接过盒子，打开瞅了瞅――里面正是装好的香料包，一列五个，排了两列。
因为过于精致，小燕子很难不多想，这是不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而且又是十个，上次她来拿香料的时候，就是十个。问他能不能再多给点儿，他却说只有这么多，用完了再来拿。她当时就觉得怪怪的，他一个皇帝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又不是太医，还定时来拿药……
难不成……真让紫薇说中了，皇阿玛真的很想见她？
可为什么不直说呢？他直说他想见她，她肯定……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这次来，不也没直说吗？
为什么呢？
与之前懵懂不同，她这次清楚地知道答案。
想来，皇阿玛与她也是同样的心情吧？明明心系对方，却因为回宫前的承诺，坚守着父女的边界，哪怕是见对方一面，都需要特定的理由。
小燕子勇敢地看向他的眼眸，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全都从眼睛里跑了出来，根本控制不住。
她突然有些好奇自己看他的眼神了，是不是也这么明显呢？
似乎想得太远了，现在还是他的身体更重要。
可是……小燕子左看看右看看，这人脸上没有一丝的疲倦，甚至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这怎么回事儿？！
说好的为战事发愁呢？！
哦，不对，是他们单方面的臆想，以为他会着急上火，结果这么一看，为战事焦虑的好像只有他们！
小燕子歪着头，好奇地问：“皇阿玛，不是要打仗了吗？你怎么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
乾隆替她把盒子盖好，瞥她一眼，“嗯，是要打仗，但我为什么要着急？”
他这么云淡风轻，小燕子一时间都顾不上别的了，追问：“不是说那个准噶尔特别凶残，特别不好打吗？！”
乾隆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笑了一下。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不是一向对朝廷之事不感兴趣吗？”
小燕子脱口而出：“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下意识地想要捂嘴，无奈双手捧着盒子，只好咬着下唇，装作无事发生。
乾隆本没打算揪着不放，但这话实在好听，让他想装傻也做不到。
一双本就柔情似水的眼眸，越发深邃。
偏偏小燕子看懂了他的眼神，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你、快说啊~”小燕子慌忙盯着别处，不敢再看他。
乾隆看着她白玉般脸上骤然染上一层粉色，轻笑出声。
小燕子听见他的笑声，不止脸颊，连耳根子都跟着发烫。
乾隆轻声道：“好，我说。”
像是情人的呢喃，又像是对她的回应。
下一刻，他便正了神色：“准噶尔的确战力不俗，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强悍如成吉思汗一脉，号称黄金家族，也抵不过时间的腐蚀，曾经的威猛的勇士早就堕落成了权力的奴隶。”
“如今的准噶尔也不过是披着狼皮的羊罢了。”
乾隆冷哼一声，话里话外都是对敌人的不屑。
小燕子听得云里雾里的，大致意思弄懂了，“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打不过我们？”
乾隆喜欢这个说法，眯着眼笑，“对，他们打不过。”
小燕子虽然不懂军事，但正如尔康说的那样，他们都相信乾隆，既然他说能打过，那就一定能打过！
同样的话，旁人说一遍，也只是清风拂落叶，但换了乾隆本人说，却像是盘虬卧龙的大树扎根一般令人信服。
准噶尔不足为虑，那她的心也就放下一半儿了，剩下的那一半……
小燕子眼睛滴溜转，怀里抱着盒子，凑到他跟前儿：“皇阿玛，虽然准噶尔根本打不过我们，但那个兵法不是说了吗？不论敌人有多拉挎，我们也要认真对待！”
乾隆瞅着她，期待她的下文：“所以？”
小燕子腾出一只手，挽着他胳膊，煞有介事地说：“所以我们要养足精神，用最好的状态去跟他们决战！”
“皇阿玛，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乾隆笑着说：“嗯，有理。”
他答应得太快，小燕子怀疑他只是说说而已，于是又问了一遍：“皇阿玛，你回得那么快，听清我说什么了吗？”
她凑上来，清丽的小脸儿上，眉头轻皱。
乾隆终是抵不住诱惑，捏了捏她的鼻子，“自然是听清了。”
小燕子却因为这个动作觉得他一点儿都不严肃，“皇阿玛！你听清什么了？”
真是的！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见她有些恼了，乾隆这才稍正辞色，但说的话依旧不怎么“正经”：
“我听见你说，你担心我的身体，你怕我为了战事整日劳累，你觉得我听得够不够清楚？”
小燕子哽住：“你……”
这话她都没法接！
那是她的心里话没错，但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怀里的盒子险些滑落，她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只手稳稳托住，重新把盒子递给她。
“收好。”他说。
脑子里关于香包，关于他隐忍的情意再次浮现在眼前，沉寂多日的心又乱了。
“多谢皇阿玛，皇阿玛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小燕子抱着盒子，落荒而逃。
乾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仓惶的背影。
慌了才好，可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慌。
小燕子一路狂奔，跑回自己的房间，连紫薇都没见，盒子往桌上一放，就扑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棉被里不出来。
耳边的心跳声大过打雷。
她到底要拿他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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