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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修忽而发现周围变得比刚刚暗淡，眼前好似蒙了一层血色滤镜，下一刻，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在他们眼前重复上演。

前方，迎面走来一支迎亲队伍，几名吹奏者在前方吹奏乐曲，四名轿夫抬着喜轿。一阵阴风吹过，喜庆的乐曲忽然停止，领头轿夫瞪圆双眼，面露恐惧，只见不远处庙顶上出现一黑色长发，身穿黑袍，赤裸着脚的人影。

那人影浑身湿透，虽看不清面容，可却给在场之人一股浓烈的不祥之感。

轿中，身穿喜服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听外面一片宁静，便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了？为何停下？”

可却无人回答。

一股无端的恐惧自心底浮现，并迅速蔓延至全身，新娘只觉浑身冰冷不堪，也就是这时，她听见轿中某处发出阵阵嘀嗒声，鼻尖一动，一股鱼腥味便扑鼻而来。

她抬手，想掀起红盖头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可盖头刚掀一半，她就看见地上站着一双赤裸的脚，那双脚苍白无比，布满青黑色的血丝，水声嘀嗒，落到喜轿木板上。新娘子再也忍不住恐惧，一声尖叫响彻树林，惊起林中群鸟。

喜轿之外无一人存活，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个个目眦欲裂，嘴巴张到最大，像是看见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被活活吓死了。

那浑身湿透的黑袍人影扛着昏迷的新娘，绕过地上的尸体，朝树林深处走去，所过之处，留下深深的水痕。

至此，那弥漫周遭的幻象如烟雾般渐渐消散，砚修的视线陡然被赵远舟的红色眼眸所占据。那双眼眸，犹如暗夜中的异光，在与砚修目光交汇的瞬间，便仿若流星划过天际般迅速恢复了原样。

赵远舟怎么样？小将军看完后有何见解？

砚修淡然移开视线，刚才幻象中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砚修我对妖不甚了解，但刚刚幻象中人身上的水，以及空气中的鱼腥味，还有……

他看看手帕上的鳞片，忽然灵光一现。

砚修莫不是，和鱼有关？

赵远舟小将军真是聪慧，猜对了，不过暂且保密哦。

砚修皱眉，不解于赵远舟的话。

砚修为什么？

赵远舟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赵远舟勾唇一笑，朝他眨眨左眼。

一旁的文潇已经等得有些不耐。在文潇的视角里，赵远舟与砚修一直沉默对视，文潇不知道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等了半天，好不容易两人开始交谈，声音却低得像是一阵轻风，任凭她如何竖起耳朵，也听不清只言片语。

文潇有结果了？

赵远舟有结果了，是水族作祟。

文潇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妖族的分类繁杂多样，每个大类之下又各自分化出无数支系。单说水族一脉，便有龙族、鱼类、玄龟一族和鲛人四支主脉，每支之下又衍生出数不尽的小族。如此庞大的体系，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

文潇能不能把范围缩小一点？

赵远舟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认真模样，文潇屏息以待，以为他终于要得出什么结论。谁料下一刻，赵远舟轻描淡写地说出的话，差点没让她当场翻个白眼。

赵远舟长得丑的。

卓翼宸侧目看向赵远舟，手中剑握的更紧了些，眼底满是对他的无语，文潇只觉又气又好笑，她恨不得扒开这家伙的脑子，想看看他脑子里除了骚话还装了些什么。

卓翼宸妖只分强弱，怎会分美丑，是妖，都丑。

赵远舟正要开口辩驳，砚修却抢先一步，将手中的鳞片轻轻向前一递，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让赵远舟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砚修可以将范围锁定在有鳞片的种族上。

砚小将军向来寡言，却每每能在不动声色间，让赵远舟碰一鼻子灰。文潇看在眼里，忍俊不禁。再望向另一边，素来冷峻的卓翼宸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文潇接过砚修递来的那片鳞片，小心翼翼地用一方手帕包裹妥当，轻轻握在掌心。

文潇看来，还得是咱们砚将军。

砚修不必唤我砚将军，唤我姓名即可。

文潇的视线平移到赵远舟身上，没有言语，却能看出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炫耀。

赵远舟微微眯眼，大跨步走到砚修身前。

赵远舟那我呢？我唤你什么？

赵远舟修儿？砚儿？

他猛然间眼前一亮，左手握拳击打在右手掌心，发出“啪”的一声。

赵远舟不如唤你砚子如何？

“噗”，文潇忍不住发笑，她背过身，隐约可见肩膀正在颤抖。

砚修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一瞬，他眼睛闭了闭，长舒一口气。恰在此时，白玖终于习惯了此地的腥臭味，裴思婧过来问新娘的尸体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卓翼宸回答说是在附近的芦苇塘，砚修听后毫不犹豫的迈开步子，去寻那芦苇塘。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上，独留赵远舟一人站在原地，嘴里还自问一句“难道真的不好听吗？”

回过神后，缉妖小队早已远去，他又大喊，

赵远舟砚子！砚子！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