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宿泱终是没同文潇说出缘由,只告诉她,无论缘由为何,都只会是对砚修有益的。
街角,两道人影悄然浮现。走在前面的是位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他面容俊美如琢玉,却始终板着一张脸,在他身旁的,则是另一位身穿深蓝色衣袍之人,同样容貌不凡,眉眼间透着几分狡黠。
二人正是赵远舟与砚修。虽离得远,但她们隐约能看到,赵远舟一边走一边嬉皮笑脸地凑近砚修,时不时说上几句,然而砚修却始终对赵远舟的话语充耳不闻,可却又看不出分毫厌烦之意。
温暖的阳光从他们背后倾洒而下,为他们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宿泱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缓缓走来。不知不觉间,一抹浅笑悄然爬上她的嘴角,就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
文潇却看见了。
文潇其实,他们看起来还蛮般配的,对吧。
宿泱侧头看她,笑而不语。
赵远舟什么般配?难道是在说我和砚修?
文潇与宿泱对视一眼,一个坏点子瞬间浮上心头。
文潇自然说的是……
宿泱砚修与那曹二小姐咯。
砚修单手握拳抵在唇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赵远舟心中暗自嘀咕,这戏码又开始了,昨日如是,今日亦然,让他看的又好气又好笑。
文潇还不知道吧,昨日砚修和曹二小姐一同逛天都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宿泱说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听说啊,二人一起的时候,还有个没有眼色的家伙总是给他们添乱。
文潇这“没有眼色的家伙”是谁啊?
文潇故意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向宿泱问道。宿泱对上她的目光,心领神会地轻摇头,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困惑,仿佛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宿泱好难猜啊。
赵远舟分别对两人指指点点,随即拽住砚修的衣袖晃晃。
赵远舟阿砚,你看看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宿泱与文潇的笑容瞬间凝固,紧接着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做出干呕动作,仿佛刚刚目睹的画面是一场视觉灾难。唯有砚修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淡然,或许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赵远舟时不时冒出的不正常。
他对宿泱和文潇刚才的话并不放在心上。事实上,今早与父亲及两位兄长共进早膳时,他就已经坦诚自己对曹清音并无情意。他们也并未惊讶,甚至对砚修的想法早有猜测。
他常常觉得自己如同尘世中一粒微不足道的沙,既无耀眼光芒,也无独特之处,仿佛没有什么能被他人珍视的理由。只愿曹清音莫要再将心思拘泥于他身上,但盼她日后能够觅得一位真心实意待她之人,共赴良缘佳境,安安稳稳地过完此生。
英磊宿泱姐姐,你们在门口做什么呢?
一道少年音从院中骤然响起,砚修闻声抬眸。只见一个身影映入眼帘:那少年发丝蓬乱,似未经梳理,然而眉目间却透着一股英气,清朗而恣意,仿佛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洒脱。
最是奇特之处在于,他竟留着一脸络腮胡,那毛发金黄得刺目,与稚嫩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他身上穿着的衣物更是别具一格,竟是用野兽皮毛粗犷地缝制而成,这般装扮之下,活脱脱一个年轻版的“野人”。
赵远舟微微眯起眸子,带笑不笑的看着那少年。
只见那少年乍见砚修,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旋即快步上前,围着砚修缓缓踱步,时而驻足细看,时而歪头端详,那眼神中满是探究与疑惑。砚修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欲问他何事,他便先开口了。
英磊敢问这位兄台的名字?
砚修在下砚修,请问……
不等砚修把话说完,英磊已径自转身,一边漫不经心地踱步,一边不停地摩挲着下巴,喉咙里时不时挤出几声若有所思的疑问语气词。
宿泱正欲拍醒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英磊,却见他猛然抬手,指着砚修,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与不确定。
英磊可我记得,爷爷分明唤你幽……
宿泱赵远舟,你不是说今日复命完毕后带我们去你在天都城外的家中聚餐吗?英磊,等下就看你大展厨艺了。
意识到英磊即将说出什么时,宿泱本能出口打断。待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一种欲盖弥彰的尴尬感涌上心头,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
赵远舟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可他看向宿泱的眼神却悄然蒙上了一层阴翳。宿泱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迅速将目光移向别处。
文潇敏锐地捕捉到英磊最后吐出的那个若有若无的尾音——幽……
她微微沉思,直觉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且不说他未尽的话语是什么,这少年性子率真,心思几乎写在脸上,他看见研修时那惊讶的神情不会是假,或许这个叫英磊的小山神知道些什么。她隐晦的瞟一眼砚修,也不知砚修是否也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