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春三十一年。
已经过去十六年了。
林安禾从一个软糯糯的小姑娘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千金小姐,她的杏眼遗传了王氏,皮肤白皙,嘴唇也是粉嫩粉嫩的。她算不上美艳绝伦,却也是别有一番感觉,她稍稍打扮一下,就可以让人眼前一亮。
但是她的眼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沉稳。
今年的冬天没有下雪,但是天空中的乌云总是不散,今天也不例外。
林安禾总觉得自己穿的再多,冰冷的风也会钻进她的骨头里。
所以,她只好泡在书房里,旁边放着一杯热茶,屋中放着暖炉,燃着香,看着她的书卷。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翻了一页又一页,就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看着这个诗句慢慢发呆。
我所爱的那个人啊,在水的另一方,望之不及。
“小姐!”
一女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跑进林安禾书房的女孩是她的贴身丫鬟长年,她习惯叫她“年年”。
这个女孩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是个孩子。
长年看起来十分着急,显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林安禾放下了书卷,语气柔软温和:“怎么了?不着急慢慢说。”
刚刚有人传来口信,说是家主今日晚上会回来用晚膳,好像还要带一个人,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
林安禾没有回应,她想,定是她父亲新娶的夫人吧。
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当年就算再爱,时间也应该冲刷了一切。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她对长年点头,长年告诉她她会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带林安禾更衣。
书房又恢复了寂静,只有一阵阵翻书卷的声音。
再回神间已经是未时。
她没有吃午饭,府上根据她的习惯,只要家主回来,他们的小姐中午就不会吃饭,只等着晚上和家人一起吃。
林安禾向窗户外面看去,竟然下起了雪。
她放下了书卷,走出书房,披上大氅站在书房门口,静静的看着雪花落在院中每一个角落。
下午时分家中的奴婢也开始忙活起来。
林安禾伸出一只手去接从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又看着它化为一滴清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经过她的肺,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通透。
这时,一个身材比较圆滚的小家丁端着一个砂锅走了过来,手上还垫着抹布。
哦,防烫的。
林安禾挡在了他前面:“等等!”
这个小家丁是陈宇,是林府上的掌厨,从十二岁就来到林家打工,现在他已经二十岁了。
陈宇因为林安禾的突然出现被吓了一跳,紧急站住时还有一些滚烫的
汤水洒了出来,陈宇心脏骤停一下。
这些汤水洒在了地上,并没有泼在林安禾身上。
好险。
“我的大小姐!”他言:“您看着一点啊!这么烫的东西要是泼在您身上,那是要烫出伤来的!家主回来奴可怎么交代啊?”
林安禾撇撇嘴,转头又随机叫了一个小家丁。只见林安禾勾勾手指:
“你,过来。”
那个小家丁就向林安禾走了过来,又向她行礼:“小姐。”
“掌厨手上的砂锅放去主厅,小心一些不要烫到。”
随后那个小家丁小心翼翼的接过砂锅,朝着主厅的方向快步走去。
陈宇搓搓手,哈了一口气。
“小姐,有事?”
林安禾左右环顾,确定没有什么人在关注她后,悄悄的问陈宇:“爹爹要带回来的人,你可知道是何人?”
这事,不问府上总管长年,问他做什么?
“您问年年啊,我就是个炒菜的我能知道什么?”他眼巴巴的看着她。
呵呵,废话。要不是之前都城里的事情你什么都知道,消息灵通的跟千里耳似的,我至于问你吗···
林安禾叹气:“她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了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林安禾确实很好奇这个人会是谁,如果真是父亲新娶的夫人,往后的生活又会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
她也常常看一些话本,总是可以看到继母苛待女儿的情节,看的人心里可以感受到主人公的绝望和无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将何去何从?
突然一下拍手的声音将林安禾思绪拉回现实。
“奴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了!”是陈宇。
陈宇叉腰开始一通胡乱分析:“您是怕家主带回来一个新夫人吧。您不必担心,就算那个新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您觉得那个小子能分到多少家产?您的义父可是圣上!天子!那圣上肯定是护着您的啊!往好处想想,您也及笄了,没准儿家主就给您带回来一个俊美公子,给您俩凑成一对佳偶呢。”
陈宇:求夸奖。
呵呵,你分析的真好。
林安禾给他了一个白眼,转身离去。
“哎哎哎!小姐您别走啊!奴说的哪里错了?小姐!”他跟上几步,开始为自己申冤。
林府的占地很大,院子也很大。
院中有一棵梅花树,是王氏亲手种下的。
现在是腊月了,那棵梅花含苞待放,有了点点梅红色,此时又下雪了,这一景色十分和谐。缕缕暗香传来。
“小姐,家主快到了,奴婢为您更衣吧。”
林安禾换了一身青色衣裙和青色的大氅,发髻上别了一个流苏发簪,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十分耀眼夺目。
她和长年走出了府门,门外人来人往。
远处一辆马车驶来,林安禾认出来了,那就是林家的马车,上面的纹路是林家的印记,她不会认错。
很快就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摆好了脚蹬,前面的骏马哼了一下,又摇摇头,好似是想摇掉头上的一些雪花。
林盛江下了车,紧跟其后的则是一个男子。
并没有林安禾所幻想的新夫人。
可这个人是谁?林盛江的私生子?
林安禾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爹爹。”
林盛江把女儿扶起,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十分亲切的问候道:“暮雪又长高了。’’
她很开心的看着父亲,其实父亲能回来,父女俩可以见面,林安禾心里自是高兴的。
高兴之余,她将目光移向了林盛江身后的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看上去十分年轻,也大不了她几岁,他身穿黑色玄衣,手配一把长刀,驾车的车夫还在帮他搬东西,都是一些兵器之类的。
他有着一双桃花眼,眼中透露英气,整张脸十分干净耐看,漂亮而不俗气。
但是和爹爹一点也不像。
看来不是私生子。
“小丫头,看见漂亮小子就失神啦?”林盛江敲敲她的脑袋。
力道不轻不重,林安禾赶紧将目光移回来,她却用余光看到,这个男子好像笑了一下。
“爹爹莫要胡说,女儿才没有···”
林盛江无奈的笑笑,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走进了林府。
林盛江走看右看,心里不禁感叹:还是没变啊。
这里的一切都和王氏生前的样子一样,基本上没有大改动,还有那棵梅花树,依然在那里,而且比十几年前还高了一些。
走进了主厅,家丁们早就将饭菜准备好。
林安禾对虾过敏,这次仍然准备了一盘清水煮虾,因为林盛江爱吃虾。
“这位是张言笙,李昀将军的徒弟,曾经是一名副将。只可惜上一次战场上他留下了永久性的伤病,以后不能再上战场了,圣上下旨,将张言笙给你做贴身侍卫。”
李昀将军,怎么那么熟悉?
哦,想起来了,李昀将军曾经是外祖父王靖的战友。
张言笙对林安禾行礼。
趁着这一会,林安禾多打量了一下他。
这么帅的男子,又武力高强,本可以护一方安宁,真是可惜。
陈宇确实猜对了,只不过猜对了一半。
林安禾给林盛江盛了一碗汤,这个汤就是陈宇端的那个。
林盛江品尝着晚膳,连连夸赞:“味道真不错,谁做的?”
“陈宇,林府的掌厨。”
林盛江大气的给陈宇涨了二两月银。顺便也给长年涨了一两。
要知道,陈宇一个月才二两,现在可是双倍的月钱。
“来,暮雪,尝尝这个虾,我每一次见你回来都不吃虾,不能挑食。”
说着,他给林安禾包了一只虾放在了碗里。
林安禾看着碗里的虾,心里还在做着斗争 。
她抬头看着林盛江慈爱的笑,还是将那只虾吃了下去。
爹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何必让他扫兴呢。
林盛江见林安禾吃了下去,又高兴的给林安禾包了三只虾。同样,她也吃了。
长年担心的看着她的小姐,之前小姐误食了一只虾,当天夜里就突发高热,满身红疹。
“小姐,我先去厨房帮陈宇了。”
林安禾点头同意,长年又对着林盛江行礼,便转身向厨房快步走去。
厨房位于林府的偏院,但是也是整洁宽敞,此时陈宇还在指点下人打理厨房,三四个人一丝不苟的清理着灶台,他一个一个监督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里再擦一下,仔细一些,最近天气冷了,小姐身子又弱,饮食一定要干净卫生,懂了没?”
那些人异口同声回应:“是。”
没多久,长年慌慌张张跑进来,在柜架上翻来翻去,引的陈宇疑惑起来;“年年?你在找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小姐吃了好几只虾!我在找药呢!你也赶紧帮我找找!别惊动家主。”
陈宇思考许久,长年见他还没有动,便催促起来:“你是木头吗?还不赶紧找!”
“我不明白,小姐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虾,为何·····”
“你是真傻啊,”她打断道:“小姐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但是还是让你做了虾,是因为家主爱吃,而且她吃的也是家主给的,现在你明白了吗?”
陈宇点头回应,但是他告诉长年,那些草药早就发霉腐烂了,上一次
她们收拾的时候就已经扔掉了。
长年:?!
要知道,药铺在城门边上,而他们在距离宫城十五分钟的距离,也就是说要走到药铺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但是买回来时,林安禾一定已经虚弱不堪了。
陈宇心中忐忑不安:“告诉家主吧,她挺不住的。”
就在此时,林盛江和林安禾已经经过偏院的小门向府门口走去。
“来不及了!看来只能拜托他了····”长年此时想到了那个新来的侍卫。
张言笙。
长年二话不说跑出了厨房,林盛江的马车已经远去,张言笙和林安禾站在府门口望着那远去的马车,沉默无言。
大雪依然下着,路上的车轮印也混乱不堪。
林安禾直到看不见远去的影子,才恋恋不舍的说了一句:“好了,我们回去吧。”
张言笙点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小姐!”长年急匆匆跑来。
她跑上前去,气喘吁吁的扶着林安禾,围绕着她左看右看。
林安禾心中生疑。
“小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她除了身子有些发冷以外,倒是没有别的感觉。她知道长年是因为自己吃了虾才这么问她的,而她也如实说了自己的感觉。毕竟她小时候过敏的那种感觉仍历历在目,身子发烫,胃中翻滚,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受,痛不欲生。
林安禾想到厨房的药:“去告诉陈宇让他煎药吧。”
长年急得直跳脚,药早就没有!要是有早就煎上了!她略过林安禾,走向她身后的张言笙:“张公子!这是小姐胃药中的成分,有茯苓蒲公英什么的,都在这上面了!厨房的药早就没有了,麻烦您快去城门的药铺将药买回来!不得耽搁!”
张言笙接过纸条,没有问过多。
“有没有快马?”他问。
长年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个家丁:“快给张公子牵一匹马!快啊!”
林安禾头上冷汗微冒,感觉越发不对劲。
这么快就发作了吗?
真是连一点喘息机会都不给啊。
这时候家丁,牵来了一匹马,递给了张言笙,张言笙二话不说,骑上马飞奔而去。
林安禾被长年颤颤巍巍的扶到了房间中,躺在了床上。
她迷迷糊糊在床上,不知多久,不分昼夜。她可以感觉到有人给她喂药,也可以尝到舌根上的苦涩,只不过胃中的疼痛让她睁不开眼,也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
她睡的很沉很沉,梦到了以前发生的事,或者说,是小时候的往事。
那一年她十岁,带着长年一起进宫参加晚宴。
城中人都知道,城里宰相的千金林氏,天生孤煞,并且出生就克母,亲缘浅薄,连她的亲生父亲也不愿意留在府上,搬了家。这种话,她已经听了许多年了。
这句话被李云乐,也就是临华郡主听了去。
她向来就对林安禾唾弃,常常欺凌她,而这些闲言碎语也就成了一个欺凌她的理由。
宫宴时,林安禾跟长年在长廊上打闹嬉笑,李云乐就带着几个世家贵女,阻拦了她们。
“压住她和那个贱婢。”这一句话中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字字冰寒彻骨。
几个小女子将她们二人摁在地上,林安禾心中虽然害怕,但是因为身份尊卑,她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云乐站在她面前,笑的讽刺:“一介丧门星,也是能来宫中的?真是笑话,姐妹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人也笑着附和,但是摁着林安禾与长年的双手从未放松。
林安禾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是陛下叫我来的!”
此话一出,李云乐旁边的小女子训斥道:“你敢忤逆郡主?谁给你的胆子?郡主你看她!一点规矩都不懂!您可得好好教教她!”
“我看她倔强的很嘛,这几天地上全是积水,就用这些水给她洗洗这条性子吧,”她走上前指了指一滩泥水:“喝了它,否则你的这个小贱婢这张貌美的脸就要被划烂了。”说着,她手中拿出一把小匕首,在长年脸上轻轻游走。
长年虽然很害怕,但是她仍然摇着头哭着说:“小姐不要!小姐别管奴婢了······”
李云乐反手就是一巴掌:“闭嘴。”
长年不敢再说话。
林安禾迟迟不敢动,惹得李云乐心急:“你喝不喝!你的小奴婢是不想要了是吧!”那刀冲着长年的脸上比划。
“别!我喝!你们放了年年!”说着,她就趴在地上舔舐地上的积水。
卑微。
低贱。
欺凌。
嘲讽。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她啊!她像狗一样!笑死人了!”
这些话十分刺耳,她愤怒且不甘。
那又如何?
她无法反抗。
她也问过为什么,为什么这对她?
“没有为什么,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对于她们来说,的确,只是她们想而已。
画面一转,是无尽的黑暗。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温柔女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在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走,不远处的微光中,她看到了父亲和一个女人向她招手,笑意温柔。
那个女人,长得十分像她画像上的母亲。
“暮雪,到阿娘这里来,阿娘带你去吃桂花糕好不好?”
阿娘······
这两个字刺入她的心头上,眼眶中也有了点点泪光。
她想去跑过去拥抱她的母亲,她想告诉她的阿娘,这些年她过得很不开心,有人欺负她,有人骂她。
但就是,没有人爱她······
她努力的朝着本就属于她的幸福走去,可是她突然发觉,那束光离她越来越远,她就连触摸都触摸不到,又怎么会感受到真正的光的温暖?
后来,她睁开眼看到了自己在床上,窗外的大雪已经停了,并且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她也看到了白雪映红梅,少年遥望天边雁。
等等······
林安禾仔细看去,试探的问了一句:“张言笙?”
少年扶着窗沿回头,眼睛明亮似星海,也如暖风骄阳。他从惊喜转为安心:“小姐,您醒了?可有不适?”
她摇头,左看右看却没有看到长年:“长年呢?”
“长年姑娘在帮陈宇打理厨房,需要奴去叫吗?”
“不必了,辛苦你了。”她感觉还是有些乏力,躺下后翻了个身接着睡下来。说是睡下了,但是就是睡不着,她索性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张言笙,发现他还是站在窗户边上守着,一刻也不敢离开。
“内个,”她道:“你要不坐下待一会吧,你累不累啊?”
张言笙听到她说话,转过身来笑着回应着:“没事,奴习惯了。”
林安禾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靠着枕头,张言笙想上前帮扶,但是碍于身份,也没有触碰到她,手悬在空中,又慢慢放下。
她调整好姿势,就问他:“我睡了多久?”
“一天,不是很久。”
这还不久啊······谁家的主子一睡睡一天啊。
诶等等,他不会就一直这么守着吧?
林安禾试探性的问了问。
张言笙也丝毫不隐瞒:“嗯,小姐放心,奴一刻也未离开过。”
砰砰砰···
什么声音?
哦,是她的心跳。
真是个呆瓜,也没说让他不许走,他就这么守了她一天,他不困吗?
林安禾弱弱的说了一句:“谢谢你给我买药,也谢谢你……守了我一天……”
还没等他答复,她就听到院外一个女生喊着她的名字,语言带着辱骂,听起来十分不客气。
“林安禾!你个贱人给我滚出来!你竟然跟皇伯伯告状!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我不姓李!”
她猜到了,在前几天跟圣上说了她这几年的遭遇时,她就想到了,临华郡主一定会来找她算账。
这不,已经到了门口了,正等着要不死不休呢。
张言笙皱了皱眉:“小姐,我去···”
“不必,她是冲我来的,你去忙你的,我自己解决。 ’’说着就下了床,
批了个外套就向外走去,张言笙想要跟上,但是走到门口林安禾就关上了房间门。
李云乐手拿藤鞭,腰间插匕首,目光狠戾的站在院中,毕竟一个小小府邸的守卫怎么拦的住当朝唯一的郡主呢?
林安禾脸色依然苍白,但不失柔弱美,眼神坚定里也透露出不安,她走到了李云乐面前,李云乐带着一帮人站在她面前,空气中都透露着压抑。
“臣女林安禾,见过郡主。”她行礼。
李云乐大声呵斥着:“你少来这种毕恭毕敬的嘴脸,你告御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我被罚了半年食邑!多亏了你!”
只是罚了半年食邑吗…呵呵……
林安禾沉默不语,静静等待着她的下一个命令。
李云乐手中握着藤鞭慢慢走上前,走到她面前时,李云乐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跪下。”
林安禾没有动,依然站在那里,没有直视她。
她怒了,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鞭子在空气中发出了让人害怕的击打声:“本郡主说让你跪下!你聋了吗?”
“我不跪, ”她说。
“我没有错,为何要跪?”
李云乐被气笑了:“好啊,太好了,不愧是林氏女,骨头就是硬,来人!摁住她。”
此话一出,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强行摁住林安禾让她跪了下去,她无力反抗。
那两个男人松开后,还没等林安禾试着站起来,就被李云乐一鞭子给打了下去。
她闷哼一声,背上肉眼可见的就有了一个血道子,血液染红了她的衣服,林安禾疼的直接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痛到发抖。
李云乐紧接着又打了几鞭子,林安禾咬着自己的舌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咬着咬着,嘴里的血流了出来。
“林安禾,你骨头硬没用,因为我会亲手打断你那引以为傲的骨气,到时你还会跪在我面前求我可怜你。”
林府的家丁跪在李云乐面前,磕着头祈求着她手下留情就此停手,李云乐又招呼几个人将跪在地上的奴婢拉走,林安禾缓过来后,依然强撑着自己让自己坐起来。
“郡主,我不明白,我哪里得罪您了?我…我可以改…”
临华郡主笑了:“想知道?”
她不敢说话。
“因为你贱。”
四个字,云淡风轻的飘过去,就是她噩梦的原因。
“那年我五岁,我听闻林氏有一女诞生,可是呢?皇伯伯本要给我办的宫宴,却变成了你的满月宴席……”李云乐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