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除夕,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开始装点起灯笼,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的人也比往日多了起来。就连宰相府也不例外,长年每每到节日时就忙了起来,她既为林安禾的贴身侍婢,又是宰相府的总管,常常分不开身,而现在府里新来了个人,长年也就可以放心的去管理府里的事了。
“小姐,皇宫托人来信。 ”一个小厮手拿一个信封,递交给了林安禾。
信中写道:除夕之夜,举国同庆,特邀林氏女,进宫同欢。
那也就是两天以后。
林安禾放下书信,转头去问张言笙:“皇宫两日后有除夕宫宴,你要不要一起?顺便你也可以和李昀将军见一面。”
张言笙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她跑到院中看到了长年,并询问了长年。
“啊?除夕府里还有好多事呢,下人的年钱和府里的陈设,我还得看着,就让张公子陪您一起吧,我得留下来。”
的确,往年皇宫中从来没有除夕设宴,长年在除夕那一天时还要照看
好多事物,像是倒卖一些旧物,购买年货,制作香薰她都要亲自上阵。
“那好吧,你也别太累了,若是陈宇那小子没什么事,就让他来帮帮你,等我回来给你涨月银。”
长年笑着回应:“您放心吧,我闲着也不会让他闲着。”
距离宫宴还剩下一天,林安禾带着张言笙去到街上买一些新衣。
新年,大街小巷的人们都换上了新衣服,林安禾看着他身上的黑色衣服,有一些犯旧,甚至薄的不能御寒,她就借着给自己挑一身衣裙为理由,走到街上逛着成衣铺。
在路口处,她找到了一家。
“走,去看看!”还没等张言笙反应过来,她就拉着张言笙的衣袖进了成衣铺。
她仔细看着这些布料,又回头看了看张言笙身上的做比较。
她又仔细摸了摸这些,还是摇摇头。
就在她看的起劲时,一个身材饱满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满脸微笑的问着她:“小姐,有心仪的款式吗?”
“您这里有没有羊毛制作上好的布料,防寒质量好的?”
那中年妇人态度温和:“您稍等,我去找找。”
良久,她拿来了一个粉红女式衣裙:“这个可好?”
林安禾拜拜手:“有男款吗?”
张言笙在后面疑惑,那妇人看了一眼他们二人,会心一笑:“姑娘稍等。”
中年妇人拿来了一件浅蓝色衣服,林安禾摸了摸,心里满意了些,谢过那中年妇人后接过衣服,比在了张言笙的身上。
嗯,比他那个黑了咕唧的好看多了。
张言笙任由林安禾比较着衣服的和适度,他忍不住开口:“小姐…我有衣服穿…”
林安禾看着衣服,肩宽和腰宽都很合适:“就当是给你的新年礼物,明天赴宴你就穿这个。”她转头问着那个中年妇人:“老板,多少钱?我们要了。”
“两贯三百八十文。”
这些钱张言笙一听,有些失措,阻止了林安禾刚要付钱的手:“小姐…这太贵了…”
“我宰相府,还花不起这点钱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同时也给老板付了钱。
“谢谢老板,祝您新年快乐。”说完打包好衣服,和张言笙走了出去。
这时候的街上还是很热闹,有卖烟花的,还有卖糕点的,林安禾被那在小车上的桂花糕吸引了。
她二话不说就买了下来,怎么着也是过年,不如让自己开开心心的。
林安禾拎着糕点走在街上,张言笙拎着新衣服跟在她后面。
“张言笙,以前你新年的时候都会干些什么?”她闲着没事,开口一问。
张言笙会想起往年,不是在军营就是跟着李昀将军。
“一般在军营。”
林安禾放慢脚步,跟他并排走:“那你什么时候回一次家啊?”
家…
他眼里的光黯淡下来,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家。”
林安禾听到,心中自责,不敢再说下一句:“抱歉…我不知道。”
“无妨,没关系的。”张言笙眼里依然温柔,丝毫没后责备的神情。
不知怎么的,张言笙突然把她往旁边一拉,她就跌到了张言笙怀里,近到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水仙花的味道,她一动不敢动,只是心脏狂跳。
而后,就有一匹快马跑过,马蹄声清脆有力,很快就渐渐远去。
她看马向远处跑去,她也赶忙从他怀里退出来,但是刚刚的心的心动还是没有缓过来。
“谢谢…”
“这街上还是有些混乱,小心一点才好。”他提醒着。
回去的路上,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话,林安禾走在前面却总想回头看他,但还是没有回头。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
他说话声音也好好听…
林安禾那一晚,闭上眼睛就是他的脸庞和那温柔似水的桃花眼。
没错,十六岁的少女这一天也好像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而张言笙呢,他那屋中还是没有熄灯,看着林安禾送给他的新衣,不经意间嘴角向上,微微笑了一下。
第二天,下午时分,只见太阳早早的落下山,橙红色的朝霞在天边相映,周围还有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街上的孩子们拿着小烟花开心的嬉笑着,长年为林安禾换上了红色的衣裙,头上的配饰显的她可爱文雅,她走到府门口,就看到了身穿蓝色玄衣的张言笙。
这一件衣服,不像他原来那件黑色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觉,蓝色的衣服反而衬的他皮肤更白了些,整个人看起来眉目和善,也多了一些清冷。
这也让林安禾有些沦陷,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却来越快,所以她干脆将目光移开了。
张言笙伸出手左手,右手为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林安禾自然的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背,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张言笙点燃了暖手炉,小心翼翼的递给林安禾。
她像外看去,发现地上的积雪还是没有化,红灯笼点亮,天上还有烟花绽放,这是一个独特的风景。
进了皇城,那高大的宫墙展现在他们眼前,威严庄重,虽然他们二人都不是第一次进宫,但是每每看到这些宫墙,林安禾总会觉得心中紧张,生怕那一步走错了就会闯下滔天大祸。
前方一个男子在等候着,林安禾下了车,见了这位男子,恭敬的行礼:“秦关伯伯。”
秦关,林盛江的得力手下。
只见秦关回礼,顺便也问候了张言笙:“小姐,张副将。”
林安禾扶起秦关,张言笙也客气着:“秦大人莫要叫我张副将了,如今我也只是林府侍卫,不必拘谨。”
“圣上还未罢免你的职,你就一直是副将。”他笑着:“快进去吧,外面天寒,对小姐身子不好。”
他们三个人穿过一道道门,走进了宴厅。
皇子公主、世子郡主都已经到位,林安禾看到了坐在皇家位置末的李云乐,她此时正在和她的表姊妹聊着天,她也看到了林安禾进来,只是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就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们三人走到林盛江面前,林安禾跟张言笙一齐行礼。
27
“阿爹。”
“家主。”
林盛江笑着招呼他们坐下来,张言笙依然是坐在林安禾后面。
林安禾左看右看,没有看到李昀他们。
“阿爹,李昀将军在何处?”
林盛江也四处寻找,但是也未果:“应该还没来,再等等,一会来了你就带着小张过去。”
她点点头。
这时,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走来,看着比林安禾大几岁,她认出来了,这时她小时候最好的玩伴,也是现在最好的朋友,二公主李元昭,别号和政公主。
话说李元昭是圣上最重视的女儿,也是百姓称颂的良善之人,在林安禾小时候,被李云乐欺辱时,她曾经为林安禾撑腰出头,整个宫中,她也是为数不多愿意和林安禾一起玩的人。
“二公主!”林安禾眼睛亮了起来,赶紧站起来迎接。
李元昭宠溺的点了一下林安禾的额头:“臭丫头,这么多时日都不来进宫陪陪我,没良心的!”
她笑着回应:“臣女知错了,以后一定有时间就常常来找公主可好?”
此时钱张言笙也默默站到林安禾身后,微微颔首弯腰对李元昭行礼。
李元昭也注意到了张言笙:“诶?张副将?”
她也回头看向张言笙:“哦,公主,我是来带他找李昀将军的,您可看到他了吗?”
二公主向周围看去,正好看到了李昀父子走了进来:“看,在那,你们去吧。”
“张言笙,你先去,我跟公主先聊一会,一会就到。”
他点头,就向着李昀父子走去,林安禾还清晰的听见李昀将军管张言笙叫着:“子朝!”
“别看啦,怎么看见帅哥就失神啊?”李元昭打趣着。
这句话似曾相识。
好像林盛江也这么说过。
她叹气:“怎么公主也这般说我?阿爹这么打趣我也就算了…”
李元昭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甚至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安禾:???
“你瞒不过我,你对那小子有意思,是不是?”
“才没有。”她否认了,毕竟她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意,更何况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现在就下定论的确有些草率。
李元昭刮了下林安禾的鼻子:“好吧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此时,林安禾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个珠串:“这个给您。”
“暮雪,你是跟我生疏了吧,我什么时候管你要过东西?”她推辞了。
林安禾却强硬的塞到了她的手里:“公主,新年快乐。”
李元昭看着手里的珠串,好似是有什么心事,随机恢复了眼里的光芒:“那好吧,我就收下了。”她又看看李昀父子,催促林安禾赶紧过去,林安禾行过礼,走到了李昀父子身旁。
“见过李昀将军,李怀楠小将军。”她行礼。
李昀将军扶起她,欣慰的看着这个姑娘:“你爹老夸你聪慧文雅,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二人寒暄着,李昀将军拍了拍张言笙的肩膀:“子朝,好好干啊,等你这个伤恢复的差不多了,师父就还带你上战场。”
林安禾听见了,李昀叫张言笙子朝。
子朝,张子朝。
这应该是他的表字吧。
头一次知道。
回过神来时,张言笙微笑答应着。
“师父说笑了,徒儿的伤是永久性的,恐怕…”
林安禾头脑一热:“我可以给你请郎中,能治好的,一定可以的。”
李昀笑着接下去:“就是,林小姐都说了,你也放宽心,大不了在林府干一辈子,你也有个稳定收入不是?”
对啊…留下来不是也很好吗?
留下来吧。
“陛下到—”门外公公报着。
所有人都各归各位,迎接着皇帝。
皇帝一身龙袍,面带笑意。身后跟着皇后和皇贵妃,一起走上了位置,此时底下的人们都跪拜在地:“恭迎陛下。”
声音振聋发聩,久久不散。
“平身。”
“谢陛下。”说完,众人起身坐在了位置上。
圣上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今日,是除夕,同时我也有一件大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