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孟夏之月,林府中的一棵槐树已经开了花,香味萦绕在整个府里,闻起来清新淡雅,空气中的燥热也是少了几分。
自从上次林安禾被张言笙发现之后,她就再也没去看过,毕竟这种尴尬的场面,换做谁都不想再去经历。
尤其是他那句“想看你就光明正大的看”。
有病。
不过,他也确实是挺帅的…挺好看的…
林安禾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在槐花书下乘凉。
一株槐花落到了石桌上,也恰巧在她手边。
她拿起来放在鼻子处闻了闻。
好香啊。
但是和张言笙身上的味道还是有些区别的。
林安禾提起裙子跑到了后院,喊着他的名字:“张言笙!”
张言笙此时坐在台阶上擦拭着宝剑,听到她的喊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着她跑到了自己面前。
“怎么了?”他问道。
“我想和你学射箭!”
张言笙看着少女认真而明亮的眼睛,有些不解:“有我保护小姐不够吗?为何还要学这些?”
她不乐意了:“怎么?我想学而已,以后我无聊了你我还可以去户外射猎不是吗?”
张言笙思考着,有些犹豫。
她看他的神情,还是拉着他的衣袖说着:“你就教教我,你把我教会了百利而无一害,有何不妥?关键时刻我还能保护一下我自己不是吗?”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越界,于是松开了那个牵着他衣袖的手。
“抱…抱歉。”
张言笙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也没有责怪她:“那好吧,我来教你。”
林府的后院虽然说不上大,但是这个大小和射箭所需要的距离也是刚刚好的。
张言笙张开弓,告诉她动作要领:“平行式是双脚与肩同宽,身体直立面对靶子。”
她笨拙的学着他的姿势,不过这弓弦是在是紧,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完全张开。
张言笙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还是有些不标准,于是走上前轻轻托起林安禾有些下垂的手臂并端平。
时间久了,林安禾的肩膀传来了酸痛感,她终于放下了手臂,轻轻揉动着酸痛的肩膀。
“怎么了?”
林安禾边揉边说:“肩膀痛。”
他意识到她的姿势会让她费很多力,甚至有可能会一不小心伤到:“你再张一次弓,我告诉你该什么方式最省力。”
林安禾点点头,随即按照张言笙张弓的样子摆好了姿势。
张言笙走上前,一手搭在了她拉弦的手上,一手握在了她拿弓的手上,像是半环抱住她。
她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连呼吸都有一些僵硬,她好怕她的心跳声被他听到。
林安禾的手随着他的姿势变化而变化,果然,经过他的指点,确实省力了。
也不知怎么的,林安禾竟然回过头去,两个人的目光正对上。
张言笙看到了一个十六岁少女眼里的懵懂和青涩,而林安禾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她自己,和闪耀的光芒。
回过神来时,她连忙退了出来,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内心的暗自窃喜。
张言笙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但是还有一种很难察觉的一抹微笑:“内个…放上箭试试吧。”
她拿起了一支箭,寻找着刚刚的感觉,对准箭靶。
只见她眼神坚定,手指微微颤抖,放箭的瞬间,那弓箭直直冲着箭靶过去。
虽然没有射中靶心,但是也没有脱靶。
张言笙笑着拿出了一个手帕递给她:“擦擦汗吧,你这个射箭技术,我怕是也没有什么要教的,多练练就好。”
林安禾接过手帕,擦上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许多汗,她又看了看这天空,除了一个大太阳一朵云也没有,时间长了确实是会出汗的。
不过刚刚那一刹那,他们的距离近到林安禾都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林安禾又连续射了几箭,依旧没有脱靶。
张言笙看着她的天赋,还在夸着她。
没办法,一看到他对自己笑她就会很开心。
她轻轻把弓放下,听到了张言笙的一句“想玩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给你拿弓箭”。
这个四月的下午,鸟儿啼叫,春风摇曳。
她还是有一些害羞,甚至还是不能正视自己的心意。她仍然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少年仅仅是一时兴起的感觉,或者可以说是幻觉。
毕竟他这么好看的男子应该城里的女孩子都会喜欢的,这种喜欢也仅限于欣赏吧。
就像她认为自己的那种心情是一样的。
林安禾总是幻想着,可以叫他一声子朝。她害羞啊,所以她不敢,不过能喊出“张言笙”这三个字,甚至可以看到他回眸,或者温柔的回一声“嗯”“我在”都是很美好的事情。
一个刚及笈的女孩能有什么小心思?无非就是这些小秘密罢了。
“你弱冠了吗?”林安禾问他。
张言笙毫不避讳,直言着:“还未,两年后就到了。”
也就是说,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比她大两年。
第二天,张言笙却看到了林安禾领着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老人来到了后院。
“先生,麻烦了,他前些日子腰上有伤不能上战场了,您看看能不能治好?”林安禾嘱咐着。
那老人恭敬的行礼:“老身定会尽力。”
张言笙:你来真的?你真给我看?
林安禾:不然呢?你当我诓你玩呢?
两个人眼神交流,看似谁都不说话,但是互相心里明白。
那医者带着张言笙进了房间,过了好久,那老人才带着张言笙出来。
只是出来时,那老人眉头不散,神情忧郁。
“先生,如何?可能治好?”
那老人摇摇头:“这伤只能暂时抑制,但是如果受了刺激就会引发剧痛,这种伤已经深入筋骨,不能根除…”
林安禾偏不信邪,连续好几天带着不同的郎中来找张言笙,但是每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张言笙:(捂脸哭)。
最后一个郎中,依然是同一个答案。
那郎中走后,林安禾还坚定的安慰着张言笙:“没关系,我再帮你找郎中,实在不行…我去求求圣上让他给你请个宫里的郎中,一定可以治好的!”
张言笙笑道:“小姐,您是生怕我没死在战场啊?”
“嘶,你这人怎么这样?有你这么曲解别人的吗?”她有些生气。
“不是,”他还在笑着:“我的意思是,不能治就别治了,不上战场也没什么的。”
林安禾有些疑惑,在她印象里,他最热衷于战场,为报效国家,可以牺牲的那种:“难道…你不想跟你师父一起了?”
“想啊,但是也得结合实际情况啊。况且,护谁不是护?我虽然不能保护百姓,但是我也可以护小姐,小姐也是苍生的一部分。”他说。
林安禾没有说话,她心海里已经波涛汹涌了。
张言笙…只护她一人。
只保护林安禾。
“所以,不要浪费这些银子了,有钱就给小姐买一些漂亮裙子穿,买一些桂花糕吃。”
“哦。”她答应下来:“那…我回房间了?”
张言笙温柔答应下来:“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