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琴酒的回应低沉得像冰粒撞击金属,尾音裹挟着惯有的冷硬,没有半分温度。他的目光仿佛自带筛选功能,径直穿透桌边的人群——小兰的关切、孩子们的好奇,在他眼里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点,唯有杏岛岑子的身影清晰地定格在视野中央。“可以走了?”
“稍等。”杏岛岑子侧身转向桌旁,指尖轻轻掠过桌面,语气平静得像在交代一件寻常小事,“小兰,陵,我先走了。”
“啊,好、好的!”小兰下意识挺直脊背,像是被琴酒周身的低气压影响,回应时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岑子小姐慢走,路上小心。”
日葵陵指尖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目光在琴酒和岑子之间短暂停留,随即颔首,声音轻缓:“下次有空再约。”
直到这时,琴酒才像是终于肯分出一丝注意力给旁人,眼角的余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漫不经心地扫过桌前众人。当那道冰冷的视线与柯南相撞时,柯南只觉得后颈瞬间窜起一股寒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冰。他死死攥住衣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强迫自己弯起嘴角,挤出孩童特有的、混杂着好奇与胆怯的表情,混在元太几人中间,装作被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大哥哥”吓到的样子。
那道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甚至不足半秒。琴酒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只无关紧要的小猫小狗,漠然地移开视线——在他的认知里,一个普通的小学生,根本不配占用他哪怕一秒的注意力。
下一秒,琴酒自然地伸出手,长臂一揽,精准地扣住杏岛岑子的腰。他的动作不算粗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感,指腹贴着她的衣料,像是在宣示某种无声的占有。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再看任何人,直接带着杏岛岑子转身,黑色的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冷冽的残影,很快消失在咖啡馆的玻璃门外。
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咖啡馆里凝滞的空气才终于开始流动。众人像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哇……那个大哥哥也太吓人了吧!”元太夸张地拍着胸口,圆脸上满是后怕,“感觉他一瞪眼,空气都要结冰了!”
光彦推了推眼镜,用力点头附和:“比上次目暮警官因为案子发火的时候,还要可怕十倍!”
步美小手攥着书包带,声音软软的,却带着几分敏锐:“可是……他对岑子姐姐好像不一样欸。”她歪着脑袋回想,“虽然看起来好凶,但他揽着岑子姐姐的时候,感觉……像是把她护在自己身边,又有点像……不想让别人靠近?”
“那位是岑子小姐的男朋友,黑泽先生。”小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的异样感,轻声解释道,“他性格确实比较冷淡,平时不太爱说话。”
日葵陵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苦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像是藏着某些不便言说的隐情,却在触及孩子们单纯的目光时,又悄悄压了下去。
唯有柯南,依旧僵坐在原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黑泽先生?这分明是随口编造的假名!他死死盯着门口那道已经消失的黑影,脑海里翻江倒海——杏岛岑子,那个总是冷静自持、气质温婉的女人,竟然会是琴酒的“女朋友”?!
她到底是谁?是组织里的人,刻意伪装身份接近日葵陵,甚至借机打探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消息?还是……她根本不知道琴酒的真实身份,只是被蒙在鼓里,误打误撞地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纠缠在一起?
无数个疑问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住他的思绪,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柯南攥紧拳头,指尖泛白——芙蓉别墅的案子,恐怕真的只是冰山一角。而现在,一个更加危险、更加庞大的漩涡,已经悄然逼近了他身边的人。
咖啡馆的偶遇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柯南心中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自那以后,杏岛岑子这个名字,成了他心中最敏感的弦,只要稍有触碰,便会牵动全身的警惕。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试探。每当小兰提起岑子小姐时,他总会装作好奇的样子,顺势抛出一个个看似天真的问题。
“小兰姐姐,那个岑子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她好像每天都很悠闲呢。”一次晚餐后,柯南一边摆弄着侦探玩具,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小兰正收拾着碗筷,闻言笑着回答:“岑子小姐是自由翻译家哦,听说精通好几种语言呢,厉害吧?”她擦了擦手,在柯南身边坐下,语气带着几分赞叹,“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工作,时间确实比较自由。对了,她和陵姐姐还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关系一直特别好。”
“那她男朋友呢?就是那个黑泽先生,他是做什么的呀?”柯南继续追问,目光紧紧盯着小兰的表情。
提到黑泽阵,小兰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有些犹豫:“这个……我知道的也不多。岑子小姐说他是做国际贸易的,经常要出差,所以很少能见到人。”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眉头微蹙,“不过说起来,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黑泽先生看起来……控制欲好像很强,有时候岑子小姐提到他,话会变少,眼神也怪怪的,但又不像是不开心的样子,真让人捉摸不透。”
国际贸易?频繁出差?控制欲强?
柯南的心脏猛地一沉。这些说辞,简直像是为了掩盖组织活动量身打造的!组织成员的身份向来隐蔽,“国际贸易”这类模糊又便于移动的职业,正是他们最常用的伪装。而“控制欲强”,更像是组织成员对身边人的掌控——无论是同伴,还是棋子。
他的指尖微微发凉。必须尽快确认杏岛岑子的身份。
如果她是组织的人,那么她接近日葵陵,甚至通过日葵陵间接接触毛利侦探事务所,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她就是冲着毛利小五郎来的?又或者,是冲着……他这个“小学生”来的?
可如果她不是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让柯南的心揪紧了。如果岑子小姐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普通人,那她的处境简直比直接面对组织还要危险。她就像站在悬崖边,身边是随时可能将她推入深渊的琴酒,身后还有虎视眈眈的组织。一旦她察觉一丝不对劲,或者失去了利用价值,等待她的,恐怕只有被彻底抹杀的命运。
窗外的夜色渐浓,柯南望着远处的灯火,眼神变得愈发坚定。无论如何,他必须查清真相。不仅是为了揭开组织的阴谋,更是为了保护小兰,保护身边所有的人——哪怕这份保护,需要他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