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苏氏,永不朝商!”
漫天大雪中,千军万马蹲守在冀州城外。
“冀州侯苏护之子,苏全孝!”苏全孝跪在殷寿的马前,大声喊。
“军职!”
“殷商质子旅北方阵,百夫长!”
“何为质子?”
“东西南北,合八百诸侯各遣其子入贡大商,是为质子,诸侯敢有谋反者,先杀其质子,后族灭之!”
“反贼苏护,举兵谋反,你去劝劝他,”殷商面无表情地扔下一把剑。
苏全孝将它捡起来,跪在阵营前方,双手将剑举过头顶,“父亲,降吧!”
城门之内无人应声,无数箭矢飞出,全部插进苏全孝身前的雪地里,没有一根伤到他。
苏全孝看着这些箭矢,他明白父亲的意思,心中没有丝毫怨恨,父亲已经走投无路了。
苏全孝一言不发,摘下头盔,再度捡起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猛地低下头去,长剑贯穿了他的咽喉。
苏全孝死了。
城门之中,苏全孝的母亲一脚蹬掉了脚下的凳子,悬梁自尽。
冀州城破。
血流成河。
苏护第二子苏全忠带着小妹和苏全孝的未婚妻扶桑,逃离冀州,意图将她们送往西岐,西伯侯姬昌是个仁慈善良的,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们。
殷商骑兵追了上来。
苏全忠从马车外钻进来,递给苏妲己一把匕首,“记住,冀州苏氏永不朝商!”
“苏全忠!”
苏全忠已经关上了马车门。
“啊!”
刀剑兵戈之声肆虐。
殷寿的血滴落在石头上,顺着缝隙,钻进地底下。
一个士兵探头进入马车,苏妲己惊吓着将手里的匕首,插进士兵左肩。
刺歪了,也激怒了这个士兵,他伸手进来想将她们拽出去。
扶桑拔出他肩上的匕首,朝着他的咽喉猛地刺去。
力道之大,匕首贯穿了他的咽喉,也连带着扶桑跌出马车外。
茫茫雪地里,扶桑身上并不是很疼,但还是半天回不过神来。苏妲己以为扶桑已死,万念俱灰拔下自己发间的金钗,毫不犹豫刺进了自己的脖颈间。
大雪覆盖了一切。
扶桑身处死角,没有费多少力气就爬了出来,她四处寻找妲己的下落。
殷商质子将妲己围住,妲己也不知怎么了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扶桑快步上前,将妲己护在身后,手里举着苏全忠留下的匕首,做出防御的姿态。
“她们是谁?”姬发疑惑。
殷郊解释,“应该是苏全孝的妹妹,旁边那个应该是苏全孝的未婚妻扶桑。”
“叛臣家眷,理当处死!”重应彪冷声道:“姬发,你去杀了她们!”
“啊?杀女人?”姬发犹豫着,“我下不去手啊!”
“鄂顺,你去!”姬发撺掇鄂顺上前。
谁料后者根本不上他的当,“你怎么不去?”
妲己茫然地望着扶桑的后脑勺,轻轻贴近她的后背。
这个人类的身上好温暖。
扶桑还以为她是害怕,明明自己的声音都颤抖得不成样子,还是轻声安慰道:“没事,别害怕妲己,我在。”
“你们在干什么?”
殷寿骑着马走近。
妲己似乎从茫然中回过神来,脚步坚定地往殷寿的方向走去。
“妲己!”扶桑不明所以伸手拉住她。
妲己回过头来,眼里不解又迷茫。
扶桑不自觉松开手,她怎么觉得妲己变得好奇怪,刚刚那个眼神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个动物?
殷寿似乎没有注意到妲己,翻身下马径直朝着扶桑的方向而来。
出于第六感的警觉,扶桑转身就跑。
殷寿快速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扶桑反手将匕首刺向殷寿。
殷寿毫不费力地打掉她手里的匕首,大掌抚上扶桑的后颈,轻轻一按。
她就身子一软,往后倒去。
殷寿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沾染了血污的手触碰她的侧脸,低声道:“冀州苦寒之地,竟能生出如此绝色。”
“将苏妲己锁起来,”殷寿将扶桑带上马,疾驰而去。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质子团几人。
殷商大军军营。
扶桑被放在兽皮制成的地毯上,一根锁链牢牢锁住她的脚踝,而苏妲己就躺在她身边。
苏妲己醒得比她早。
她跪在地上,左边嗅嗅,右边嗅嗅,爬到殷寿的脚边。
殷寿以为她是想要偷袭,当即拿起床榻上的剑就要刺进苏妲己的身体。
苏妲己比他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左肩的伤口上舔了一口。
殷寿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此女,不是人?!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苏妲己压低嗓音,“你想成为全天下的王,你还想要她。”
两人的目光落在昏迷的扶桑身上。
“你在胡说什么?”殷寿冷着脸。
苏妲己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我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殷寿意识到她的不同,敏锐地察觉到苏妲己或许是上天送与他的契机。
扶桑躺在地上,虽然隔着兽皮,仍能感觉到寒冷,睁开迷蒙的双眼。
“妲,己。”
扶桑虚弱开口。
“你醒了,”殷寿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扶桑,“听说,你会医术,在冀州很出名。”
大商擅巫术,不通医理,每逢生病受伤,常以巫师祈福来消除病痛,死伤无数。
扶桑医术不知师从何人,这么些年来却救了不少冀州百姓将士。
殷寿没等她开口,“你就留在质子营,做个随行军医。”
军队不缺医者,但是出于私心,他不想将扶桑献出去,他要将她留下来。
私藏战俘是重罪,可随行军医,王兄就无话可说了。
扶桑被留在了质子营,做随行军医。
殷寿甚至专门弄了营帐让她单独住,其中摆满了她在冀州医馆所需的东西。
只不过殷商的人对她的医术不怎么感冒,一连几日都没有人来找她看病治伤。
今天,倒是来了个质子。
他在营帐外来回踱步,就是不进来。
“谁?”扶桑早就发现了,原本不想理会,可耐不住这人就是不走,也只好开口打破沉默。
他走了进来,一张俊脸映入眼帘,这人脸上脏污带着黑灰,却不难看出是个白净的少年,眉目舒朗。
“你是?”
鄂顺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听说你回很神奇的医术,想让你帮我看看手臂的伤。”
“脱掉衣衫吧,”扶桑没有拒绝转身去取自己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