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年夜是很热闹的。
只是今年的年夜,暴雨突至,像是在警示着什么。
明玉留守在长春宫,守着昏迷的皇后。
魏璎珞去找了常年待在佛堂的裕太妃。
扶桑手里捧着膳食上前布菜,路过和亲王身边时将一张纸条塞到他手中。
和亲王促狭地摸了摸她皓白的手腕,将纸条收拢在掌心里。
傅恒抬眼瞧见这一幕,不由得眉心一簇。
桑桑怎么会在这里?
尔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自然也就看到了扶桑的身影。她攥紧了手里的手帕,眼神怨毒。
和亲王四下扫了眼,见没人注意自己,溜出去夜会佳人去了。
傅恒当即起身追出去,撞上和亲王。
弘昼捂着自己的肩膀说,“傅恒,你喝醉了吧?撞本王干什么?”
“对不住,失礼了。”傅恒拱手。
和亲王忙着会佳人,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本王忙着呢!”
和亲王走远,傅恒这才拿出从他身上偷来的字条:北三所互许终生,郎君莫失约——扶桑。
扶桑不可能喜欢上弘昼,她这是要做什么?
报仇!
扶桑想要杀了弘昼!
傅恒的胳膊被尔晴拉住,“夫君,你去哪?该回席上了。”
傅恒:“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不行,这是皇家宴席,怎可突然离席?”尔晴不放手。
傅恒直接掰开她的手,“我说了,我有事。”
说罢,傅恒抬脚就走,丝毫不顾及尔晴。
尔晴的手里攥着傅恒藏在袖中的字条。
扶桑,你敢勾引傅恒,这一次我要你的命!
尔晴拿着字条走向皇上的位置。
弘历今天心情不好,扶桑那个女人竟然一次也没来找过他,凭什么?
他,天潢贵胄,九五之尊,扶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自己?
越想越憋屈,弘历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皇上,”尔晴行礼。
“尔晴,”弘历问,“什么事?”
尔晴泪眼婆娑,“本来妾不该向皇上来说这样的腌臜事,但是扶桑毕竟在御前侍奉过,妾不敢不告诉皇上。这个是扶桑偷偷给傅恒的字条。”
李玉接过这字条递给弘历。
弘历认得出扶桑的字,这样的字,整个紫禁城都没有第二个。
弘历噌的站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眉宇间是压不住的怒气。
“皇上?”娴妃走过来,“怎么了?”皇上强压着怒气,“娴妃,这里交给你,朕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是,”娴妃很懂事,什么也没问,甚至还留下了尔晴,没让她跟上去。
弘历大步流星,李玉小跑着跟上,“皇上,要不然,坐轿辇去吧?”
“闭嘴!”弘历怒喝一声,“叫上御前侍卫,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北三所,紫禁城的冷宫,鲜有人来。
扶桑在墙壁上挂上一副没有打开的画。
门被推开了。
弘昼走进来,“美人,怎么找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王爷,奴婢害怕呀,”扶桑扬起笑脸,走到门边锁上门,“这里没人,才安全。”
“有什么好害怕的,今夜过后本王纳你为侍妾,跟我回王府吃香的喝辣的,”弘昼上前将扶桑压倒在地,扯开她的衣领,俯身下去。
扶桑的手摸进桌布下边。
寒光一闪。
弘昼下意识往边上一躲,长剑划破了他的衣襟,“你做什么?”
“你还记得琉璃吗?”扶桑手里拿着剑站起身,走到画旁。
“好端端的,你提那个贱人做什么?”弘昼一时到不对,起身。
“你嘴里的贱人,是我的亲姐姐,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哦~”弘昼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眼熟,原来跟那个贱人是姐妹啊。”
“你害死我姐姐,我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我姐姐的在天之灵!”扶桑打开画像,剑指弘昼。
弘昼的脸上满是不屑,“就凭你?做梦!”
扶桑提前服用过药了,内力大涨。
但是,弘昼出乎意料的强,扶桑占不到什么便宜。
“你果然故作纨绔!”扶桑像是发现了什么,笑道:“身为亲王僭越使用皇帝的头冠的东珠,弘昼你早有反意了吧?”
“你果然跟你那个姐姐一样,总爱打听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弘昼冷笑道:“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不用了。”
弘昼突然暴起,夺过扶桑的剑,气势汹汹。
北三所外的宫道上,弘历先是听到了兵兵乓乓的响声,而后与拐角处冲出来的傅恒对上。
“皇上!”
“傅恒?”弘历拧眉。
如果在这里的是傅恒,那跟扶桑在里边的是谁?
弘历抬脚走进院子里,大雨滂沱,淋湿了众人的衣衫。
弘昼从里边飞出来,倒在雨水中。
鲜血混着雨水蔓延开来。
弘昼捂着小腹,哀嚎:“皇上,救命啊!皇上!”
扶桑手里握着的剑断成了两节,她的伤势看上去更加严重,血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裙。
“扶桑,你要干什么?!”弘历大呵一声。
“干什么?看不出来吗?”扶桑笑道:“杀人啊。”
“来人,拿下!”
御前侍卫拔刀相对。
部分留下来保护弘历,一部分将昏死的弘昼拖到角落里,傅恒带着其他几人围住扶桑。
扶桑抬手打到一个侍卫,抢过他手里的刀。
“桑桑,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扶桑握紧了刀,那双平日里温柔和善的眸子此刻杀意升腾,像是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今夜,挡我者,死!”
天空中,一记闪电破开黑夜。
扶桑杀红了眼,不管面前的是谁,刀刀致命。
傅恒都抵挡不住她这样猛烈地攻势。
扶桑手中刀一顿,后退半步跪在地上,勉强用刀撑住身子。
她面前一片模糊,猛地吐出一口血。
血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侍卫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有人匆匆来报,裕太妃被雷劈死了。
弘历双眼紧盯着地上的扶桑,“将她们押入慎刑司!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专。”
慎刑司,昏暗无光。
扶桑的伤没人管,发起了高热,魏璎珞看上去状态还可以,只是没什么力气。
“阿姐,”扶桑昏昏沉沉间,发出梦呓。
魏璎珞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桑桑,跟我说说话吧,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