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现在想起那些梦都还是一脸后怕，“那梦里，所有人都不觉得我委屈，觉得能嫁给霍不疑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看着大家和睦欢乐，自己越发窒息。”
扶桑握住她发冷的手，轻声道：“别怕，梦都是反的，你看你现在跟苏长清不就很好吗？
恩爱和睦，两人说不完的话，平日里就坐在一起研究新东西，陛下还封了你在民曹做官，管职虽然不大，但是也是个依仗不是吗。”
“你说得对，”少商笑了，“梦里那种无依无靠的窒息不会再上演，我会有美好的未来的。”
五公主出言，“十一郎，我记得你与袁大人不过点头之交，今日怎么坐在一起了？莫不是在叙旧，旧人？”
“你胡说什么？”太子冷眼瞪她。
霍不疑浅浅一笑道：“是啊，是跟桑桑有关。”
殿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宴会美食众多，扶桑却味同嚼蜡。
众人散去，扶桑径直走到霍不疑的面前，“霍将军，我们谈谈。”
“好。”
霍不疑站了起来。
扶桑给袁善见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跟上去。
文帝一干人等悄悄跟了上来，两人走进霍将军的奉贤殿。
大家都不敢靠太近，可是这个距离什么都听不到。
少商拿来她新研究的东西紧紧贴着门框，里头的声音渐渐传到大家的耳朵里。
“你这是个好东西啊！”文帝喜欢。
“嘘！”
说话声大了，就听不见里面说什么了。
“霍将军。”
霍不疑轻笑，“你从前一直叫我凌将军，我好话说尽，你也只说日后成了婚再叫我子晟。”
“那我叫你高雍侯，”扶桑冷着脸。
“你跟袁善见在一起的时候叫他什么？难不成是袁大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扶桑的好脾气彻底消磨赶紧了，锋芒毕露。
霍不疑望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执着和阴郁，“桑桑，你是知道我的。我若是要闹得天翻地覆，陛下也不会生我的气，我不肯善罢甘休，就会不管不顾的死磕到底，你觉得袁家和沈家能挡得住我吗？”
“你威胁我？”扶桑咬牙问。
“你也可以这么觉得。”霍不疑抓住她的手。
扶桑眼见甩不开，抬脚踹在他的胸口。
霍不疑吃痛，才放开扶桑的手。
扶桑揉了揉自己发痛的手腕，“霍将军，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霍不疑坐在地上，没有起身，“我一直想谢谢你，当时救下我姑姑，帮我霍家平反。
我一直在想，要是我当时再冷静一点，把真相告诉你，我们一起想办法，是不是我们已经成亲了，恩爱白头。”
扶桑没有说话。
霍不疑自顾自说道：“我在边城的这三年，夜夜都在想当初要是不那么冲动，忙着报仇记好了，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想不会的，就算我当时放过凌益一家，你也会推着我去报仇的，对吗？”
扶桑望向他，“我不明白霍将军你在说什么？”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霍家的事情，却没有告诉我，背地里将那些证据推到我面前，引导我去找昔日的仇人。
你知道陛下仁慈，总是舍不得处置那些旧人，你想要我认清靠陛下，我永远都报不了仇，我必须自己来。
姑姑的死也在你的计划之中，你将她救走，却没有告诉我，就是想要我认为姑姑死了，是凌益害死了她，让我动了杀心。
只有我杀了人，你再出来救下我，陛下就会感念你的恩情，这个时候你提出退婚，陛下才会答应。
桑桑，你好计谋。”
扶桑双手环抱，靠着一边的石柱，“是，我是有这样的想法，那又如何？
难道让陛下提前知道真相，他会允许你杀人报仇吗？你心里很清楚，不会的，陛下不会允许你动手的。
可是这十几年的恨意压在你的心底，不能手刃仇人，你就不会痛快，不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死去的人，你就不会心安。
你要的从来就不是真相大白，而是血债血偿。
霍不疑，你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实际上，你的恨意就像是滔天洪水，你甚至怨恨陛下，怨恨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你怨恨他轻拿轻放的态度，好像你霍家的仇恨，你霍家的人命都比不过还活着的这些人。”
霍不疑笑了，笑声有些渗人，算是同意了扶桑说的话。
门外，文帝握紧了拳头，他没有想到子晟心里是怨恨自己的，也怪他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
霍不疑笑够了，“是啊，要不然我喜欢你呢，你永远能明白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扶桑说，“我利用你确实不对，但是没有我，你根本报不了仇，我费尽心思地救下你，给你们霍家翻案，救了你姑姑，让你们两个能多些时间相处，我自认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用这些来换我一个自由身，不过分吧？”
“不过分，”霍不疑抬头，眼中无比难过，“可是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恨不能离我远远的？就那么不愿意嫁给我？”
“不愿意，实际上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非要娶我？就因为这张脸？”
扶桑疑惑，“天底下美人多的是，你想要，陛下也能给你找来，何必吊死在我这棵树上？”
“四年前的上元节，我见你在人群中笑颜如花的样子就喜欢上你了，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霍不疑问道：“我自问不比袁善见差，我们同为武将，话题该更多，更加合适，为什么你不愿意嫁给我？”
“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感情这种事情又不是合适就可以的。”
扶桑道：“而且你未必爱我，你爱你自己。你想要，就必须得到。当初不顾我的意愿求陛下赐婚。”
“那不是你自愿答应的吗？”霍不疑。
扶桑嘲讽一笑，“你少在那里装糊涂，我是不是自愿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不答应，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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