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落地窗外的霓虹在朱志鑫的镜片上投下细碎光斑，他垂眸翻动手中烫金封面的剧本。试镜间冷气开得很足，却压不住后背渗出的冷汗——这场戏要求演员在玻璃栈道上完成长达三分钟的独白，而他的恐高症至今未愈。

　　周制片下一位，朱志鑫。

　　推开门时，他看见评审席中间坐着星耀娱乐的周制片。那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蛇信，正细细舔舐他苍白的脸色。

　　周制片听说朱老师最近在养伤？"周制片转着钢笔。

　　周制片我们这场戏可要吊威亚的。

　　朱志鑫的指尖掐进掌心。试镜通知里明明没有提到高空戏份。余光瞥见角落的摄像机闪着红灯，他突然想起上个月慈善晚宴，这位周制片曾举着香槟对苏新皓阴阳怪气。

　　周制片苏总真是好福气，连影帝都甘愿当金丝雀。

　　副导演开始吧。

　　副导演打圆场。

　　朱志鑫深吸一口气踏上玻璃栈道。眩晕感瞬间席卷而来，三十层楼的高度在脚下裂成蛛网。他强迫自己盯着对面墙上的消防栓，声音却止不住发颤。

　　朱志鑫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摧毁我？那些在泥潭里挣扎的日子......

　　朱志鑫卡！

　　周制片突然拍桌。

　　周制片朱老师连站都站不稳，怎么演出破碎感？

　　玻璃映出他摇晃的身影，像风中残烛。朱志鑫扶着护栏正要开口，试镜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苏新皓裹挟着初秋的凉风闯进来，黑色大衣下摆还沾着雨丝。

　　苏新皓星耀的选角标准真是别致。"他扫过周制片胸前的工牌。

　　苏新皓让恐高症患者试高空戏，贵司是拍电影还是玩杂技？

　　保姆车的暖气烘着朱志鑫发麻的指尖。苏新皓将热可可塞进他手里，屏幕上正在播放行车记录仪画面——三天前的深夜，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往苏氏集团地下车库放了束白玫瑰。

　　朱志鑫又是他。

　　朱志鑫盯着花瓣间闪烁的金属光泽。

　　朱志鑫上次康复中心的窃听器就藏在花茎里。

　　苏新皓放大画面。男人转身时，后颈露出半枚玫瑰纹身，与三年前商业间谍案主犯的标记如出一辙。那时苏父为保集团声誉，将涉案高管送进监狱，却让整个苏家成为某些势力的眼中钉。

　　苏新皓周制片的父亲是当年那家公司的股东。

　　苏新皓调出股权结构图。

　　苏新皓这次试镜，是冲着我来的。

　　雨刷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水痕。朱志鑫突然抓住苏新皓的手腕，

　　朱志鑫别撤资。他们越要我们退缩，越说明这个项目有鬼。

　　手机在此时震动。张极发来加密文件：《黎明时分》爆破组新入职的威亚师，履历表上赫然印着星耀娱乐的LOGO。

　　夜风撕扯着朱志鑫的戏服。他站在天台边缘，背后是剧组搭建的透明玻璃幕墙。这场戏要拍他从三十米高空坠落，在离地三米处被威亚拽住的惊险镜头。

　　苏新皓 各部门准备！

　　苏新皓突然按住对讲机。

　　苏新皓威亚锁扣有问题。

　　他指着监控画面里闪烁的红点。

　　苏新皓这个应力值不对。

　　安全员急匆匆跑过来检查装置。朱志鑫俯身时，瞥见威亚师口袋里露出半截银链——和试镜那天周制片把玩的钢笔链如出一辙。

　　周制片等一下。

　　他拦住要撤离的工作人员。

　　周制片实拍效果更好不是吗？

　　余光扫过威亚师抽搐的嘴角。

　　周制片苏总觉得呢？

　　苏新皓读懂他眼中的决绝，喉结动了动。

　　苏新皓清场。只留必要人员。

　　当身体真正悬空时，朱志鑫才意识到这个决定多疯狂。钢丝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在下坠的瞬间摸到锁扣处黏腻的润滑油——有人故意拧松了保险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