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校长叔叔下一句话响起时，他顿时恍然大悟。校长叔叔冷哼道：“哼……交给你的任务本是保护新来学妹，你倒好，不仅没做好榜样，还有脸在这指责别人？”

“对不起，校长叔叔，是我错了……”许默言向校长叔叔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又转向叶洛儿，弯下腰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叶学妹，刚才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许默言那诚恳而真挚的模样，让叶洛儿的心情渐渐舒缓了些。她轻轻挥了挥手，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静：“算了，我不追究了，原谅你了！校长叔叔，我们想去教室看看，熟悉一下新环境，先告辞啦！”

“呵呵，去吧，再见喽！”校长叔叔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当望着许默言与叶洛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时，他不禁在心中轻叹了几声，继而目光投向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思索什么心事。

……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灰尘的混合气味，每一步踩在碎裂的混凝土块上，都能听见沉闷的“咯吱”声。许默言走在前面，骨节分明的手指偶尔会拨开垂落的、缠着金属线的断墙残垣。

叶洛儿跟在他身后半步，素色的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的脚踝沾了点灰，却丝毫不影响她沉静的目光——她正打量着这些矗立在灰白天空下的庞然大物。

这些大楼曾是这座城市的骄傲，如今却像垂暮的巨人，裸露着钢筋的肋骨，玻璃幕墙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如同凝视着闯入者的眼。

墙面上布满了诡异的淡紫色纹路，像某种苔藓，又像某种金属腐蚀后的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磷光。

这是“大断裂”之后留下的印记，没人说得清那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它们随着时间推移，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慢蔓延。

“快到了。”许默言的声音打破寂静，他侧身避开一根摇摇欲坠的金属管，那管子上还挂着半块印有星图的广告牌，边角已经卷成了波浪形。

叶洛儿点点头，视线从一块嵌在墙里的旧时代显示屏上移开。屏幕早已黑屏，但残留的影像痕迹还能看出是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在笑，那画面在眼前的破败中，显得格外不真实。

绕过最后一栋倾斜了近三十度的教学楼——它的五分之一已经陷进了地下，露出的地基上还能看到“教学楼B区”的字样——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出现在眼前。门楣上的牌子写着“三（7）”两个字，字体是旧时代的荧光材质，如今只剩下微弱的蓝绿色余晖，在白天也看得清。

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许默言伸手推开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几只在门梁上筑巢的麻雀扑棱棱飞起，翅膀划过空气的声音像刀片摩擦。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门内晃了出来，像一团突然点燃的火焰，瞬间打破了废墟的灰调。

叶洛儿的脚步顿了顿。

女孩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领口系着蓝色的领结，下身是同样挺括的蓝色短裙，裙摆刚好到膝盖。

最醒目的是她那头红发，不是染出来的那种沉闷色泽，而是像有生命般，每一根发丝都泛着跳跃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她的眼睛是更深的红色，像淬了火的玛瑙，此刻正瞪得圆圆的，直勾勾地盯着叶洛儿，确切地说，是盯着叶洛儿和许默言之间的距离。

“哼……”女孩的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几步就冲到叶洛儿面前，动作快得像阵风。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叶洛儿的素衣袖子，布料上还带着路上沾的灰尘。“你和许学长怎么走这么近！”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恨，还有点小姑娘家家的委屈，像是自己珍藏的宝贝被人碰了。

叶洛儿眨了眨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来的路上，许默言已经跟她说过不少事。比如他干过一个大新闻！

这件事让他从一个总躲在角落默默无闻的小透明，摇身一变，变成了如今被无数人注视的存在。

至于那些追随和爱慕以及这个大新闻，许默言没细说，但叶洛儿从他无奈的语气里，也能猜出大概。

所以面对眼前这颗“小炮仗”，她只觉得有点……好笑？

“哦？”叶洛儿微微歪了歪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喜欢许学长？”

她的眼神里没什么嘲讽，反而带着点真诚的困惑，那表情仿佛在说：姐妹，你眼睛呢？！

“你！！”王圣心被噎了一下，原本鼓得像河豚的脸颊瞬间垮了下去。她预想过叶洛儿会生气、会辩解、甚至会和她吵架，可对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让她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皱着眉，红发也跟着耷拉下来，开始低头反思。对啊，她怎么能对新同学这么凶呢？她依稀记得妈妈好像说过，要做个有礼貌的淑女，现在尤其是在许学长面前！

而且这个新同学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眼神也很温柔，刚才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星星徽章在衬衫上闪了闪。

许默言站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叶洛儿的素衣是浅灰色的，像蒙尘的玉；王圣心的红发蓝裙像燃烧的火焰裹着海水。

这两种颜色在满目疮痍的背景里格外鲜明，晃得他眼睛发花，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他最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了。

“那个……对不起啊。”王圣心突然抬起头，深红色的眼眸里没了刚才的愤恨，反而充满了歉意，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我刚才不该那么说你的，你别往心里去。”

叶洛儿这下是真的愣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这转变也太快了吧？前一秒还像只炸毛的小狮子，后一秒就成了认错的小兔子。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是“大断裂”后常见的应激性情绪紊乱？还是……人格分裂？她看向王圣心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同情，甚至有点想问问她要不要紧。

王圣心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挠了挠红发，却没多想，反而像是鼓足了勇气，扭扭捏捏地伸出手：“我叫王圣心，神圣的圣，心脏的心。你呢？”

她的手指有点凉，带着金属的质感——叶洛儿注意到她的指甲盖上贴着一层薄薄的浅红色甲片。

“叶洛儿。”叶洛儿迟疑地握了握她的手。

“洛儿？很好听的名字！”王圣心眼睛一亮，刚才的尴尬仿佛一扫而空，突然一把拉住叶洛儿的手腕，“走，我带你找座位！我们班今天人少，靠窗的位置视野最好，能看见那边的信号塔呢！”

说着，她就拉着叶洛儿往教室里冲，红色的身影和浅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后。

许默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伸出一半、想叫住她们的手，又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一脸茫然。这就……和好了？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是他的错觉吗？还有，她们是不是忘了，是他带叶洛儿来的？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了进去。

教室里果然冷冷清清。旧时代的木质课桌摆得整整齐齐，桌面上刻着各种奇怪的符号和名字，有些地方还嵌着细小的石头碎片。

阳光从没有玻璃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只有后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男生，一个在摆弄一台拆开的旧收音机，另一个则在笔记本上画着复杂的电路图，他们都穿着和王圣心类似的制服。

今天是周末，按照规定，只有需要进行“特殊能力强化训练”或“旧时代技术研习”的学生才会来补课。自愿留下的，要么是像王圣心这样的“积极分子”。

许默言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那抹醒目的红和灰。

王圣心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兴奋地指着窗外给叶洛儿看，她那头红发在阳光下几乎要发光。而叶洛儿就坐在她前面的座位上，侧着头听着，素色的背影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安静。

前后桌。

许默言的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认，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确实挺奇妙的，尤其是在这荒诞的末世里。

他刚想走过去，找个离她们远点的位置坐下，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教室后方响起，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带着毫不掩饰的意外：

“许默言！你也在这里！”

许默言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未完）